第48章
默宇的手渐渐接近身侧的剑，姜绪诚的声音却又是倏然响起，“默宇公子，你最好不要动剑……会死人的。”
“死人？谁会死？”默宇直接拔出剑，对他威胁的语调满是不屑。
“我。”他指着自己，温柔地微笑。
我倒！
木默宇一个踉跄，真的快要跌倒下去。
“小心呐！”他温和地提示着，“这里的地面很滑的。”
木默宇稳住身子，仔仔细细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终于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梦寐山洞，第七层。
莫苏旗抱着夭冶吸附在墙壁上，死死地盯着通往第八层的道路。
半晌，不见人影。
夭冶美眸瞪着莫苏旗，满眼的疑惑，怎奈嘴巴被他捂住，四肢也被牢牢扣住，完全没办法反抗。
“怎么回事？”莫苏旗一向自信张狂的脸露出些许疑惑，倏然变色，“不好！雪依有危险！我们得快点回去！”
说着抱着夭冶一下子降落到通往第六层的路口。
夭冶终于被解放，“莫苏旗，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通知楚墨寒？”
莫苏旗看起来有些慌乱，“对了！叫楚墨寒！我们回去估计来不及了，你用心电感应通知楚墨寒！”
夭冶看他的状态，也没有注意他为什么知道他会心电感应，自己也微微有些着急了起来，心电波搜寻着楚墨寒，联上他的脑电波，镇定道：“楚墨寒，我是夭冶，听到这个声音以后，你就赶紧回去找雪依！她有危险！”
楚墨寒正在砍蝙蝠，砍得血淋淋的爽歪歪的，突然脑海里响起夭冶的声音，说雪依有危险，一个闪身被蝙蝠咬了一口。
“该死！”他低咒，动作有些僵硬。
蝙蝠像黑色的雨一样喷洒下来，楚墨寒吸气运功，身周挂起一阵旋风，随即他挥着扇子杀开一条血路，微微有些踉跄着来到四层中间。
梦寐蝙蝠的麻醉果然不是盖的。还好不是剧毒，不然他完了。
楚墨寒刚刚站稳，就朝着雪依的方向飞掠过去，身形快如闪电。
而雪依这里，目前完全没有危险的预兆。
那个长得很像很像姜绪诚的男子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姜绪诚，他的名字叫纪空后，只是在这里迷路了，反正这里什么东西都不缺，好玩的东西也有不少，他干脆不出去了。
但是因为长期不运动，他看起来有一点点病态。
“默宇公子，在下久闻您大名，今日一见，还不如不见呢！”纪空后直爽地对木默宇刚刚差点滑倒的糗样表示鄙视。
雪依躲在被子里，眼睛眨巴眨巴。
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噢……头又疼了……
木默宇对纪空后倒是还有三分警惕，“知道我叫木默宇的人，很少。”
安静的石室里似乎弥漫起了一丝丝诡异的可怕气息。
“默宇公子，这天下中只要有人类知道的事情，在下都是略知一二的。”纪空后微笑着说道，忽然身形如鬼魅一般逼近木默宇，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纪空后一手捂住嘴，一手扣住身子。
纪空后在他的耳边微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连眼神都没有变，依旧是浅笑着，手中稍稍使力。
“喀喇……”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在石室里突兀地响起，哪怕是雪依现在的迟钝脑袋也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她下意识地从被子里窜出来，却因为眼前的景象愣住而没有了动作。
木默宇倒坐在墙边上，背贴着墙壁，脑袋耷拉在一边，原本如水般温润动人的眸子失去了焦距，仿佛饱含着哀怨。
“默…宇……哥？”雪依愣愣地靠近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灵活的大脑也因为之前用脑过度而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呆呆地傻傻地看着木默宇。
她轻轻地伸手，就快要触碰到他的肌肤时，他的五官顺着他白皙的皮肤缓缓流下了红色的液体。
雪依呆呆地，呆呆地，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自己却完全没有发觉。
她伸手想要触碰那血红色的液体，好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做梦，可还没有碰到，他的身子四周就忽然闪起了淡淡的蓝色光芒，他的身体也随着这些光芒慢慢地消失了。
雪依慌忙想要抓住那些光。
可是，光就像沙子一样，越是想要抓紧，它就溜得越快。
“默……”雪依抓不到他，眼泪流得更是凶猛，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她没有看到纪空后闪身隐藏在了黑暗之中，也没有看到楚墨寒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
楚墨寒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就忽然转过身子大喊，“纪空后！你给我纳命来！”
雪依这时候的任何动作，都是不经过大脑的，所以她想也没想就抓起倒在一边的默宇的剑向面前的人挥去，楚墨寒微微一愣，赶忙抓住她的手制住她的动作。
雪依迷茫地看着楚墨寒，眼泪不停地流着，可是她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别哭了……”楚墨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有些粗暴地伸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温柔地把她拥入怀中。
她居然哭了……她很少哭的……
“我……哭了吗？”雪依抬起头，脸上有些不解。
她……她才不会哭！
默宇哥又没有死，为什么她要哭！
没错呐，他没死，他绝对绝对没死！
雪依从楚墨寒怀里出来，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楚墨寒！刚刚那个天杀的，好像叫纪空后什么的，不知道把默宇哥弄到哪里去了！”
弄到哪里去？
楚墨寒摸摸她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木默宇死了，毋庸置疑。
她不愿意相信，他又何必告诉她真相？
“楚墨寒，你怎么不说话？”雪依抬起头，看着楚墨寒。
其实她心里……是知道那么一点点原因的……但是不能想，一想就好头疼。
楚墨寒还是没有说话，忽然转身对着身后的黑暗，面色温润，“哪位仁兄？为何不出来会一会？”
纪空后老老实实地闪身出来，抱拳施礼。“墨寒公子。”
“就是他！”雪依跳出来，挥着剑冲向他，“把默宇哥给我弄回来！”
楚墨寒赶紧把她拉回来。
能悄无声息杀了木默宇的人，杀了现在大脑一片混乱的雪依，岂不是如探囊取物？
“滚！”雪依的确是很混乱，居然对着楚墨寒吼，慌乱间手中的剑擦过楚墨寒的脸庞，留下一道不深的血痕。
雪依微微一愣，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去。
楚墨寒不在意地抹去血迹，拍拍她的头，把她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浅笑着与纪空后对视。
纪空后耸耸肩膀，“在下没有敌意的。”
“屁话！”雪依又激动地跑出来乱挥剑。这回楚墨寒干脆把剑抢过来丢到一边，一手抓住她的两个手腕别再自己身后，再次看向纪空后，“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楚墨寒没有傻到要问他有什么目的，因为他一看就是不会说。
“在下真的……没有敌意。”纪空后再一次慎重地说着，转身准备离去，“倒是这位姑娘神志不清，也许是刚刚精神损耗的太严重了。在下放了一点迷迭香，能让人情绪稳定下来的，稍稍有点催眠作用……一会就起效了。”
“我神志不清？”雪依双手被抓住，在楚墨寒身后呀呀乱叫，张牙舞爪，“是你神志不清了吧！放催眠药还找这么好听的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见纪空后离去，楚墨寒终于皱起眉，转身尽量放柔语气，“雪依，别闹了！”
雪依的眼眶竟然浮起了热泪，“你……你凶我！你居然凶我！默宇哥不在，你就欺负我！”
楚墨寒深吸一口气，镇定，“好……我不凶……”
“哼！”雪依把头扭向一边，“你给我走开！我不想见到你！我要我的默宇哥！给我把默宇哥哥找回来！”
怒火加上妒火，楚墨寒的忍耐力也要到了极限，“乖，雪依，你先睡一会。”
“不要不要！”雪依不知怎么了，一副无赖的样子，“默宇哥不来，我就一辈子不睡觉！”
楚墨寒咬牙，“那你干脆去跟他睡好了！”
雪依一把推开他，“好啊，我去找他！我们两一起睡！楚墨寒，你去找别人好了！”
虽然知道雪依现在不是清醒的，但是她的话语还是让他的心像被生生刺了一根刺，这是他心里一直有的梗。
因为她，哪怕是清醒着，对他也是这般不在意，他和谁有暧昧关系，她也很漫不经心。
这样他倒是宁愿她恨他。可是她偏偏无爱也无恨，只是漫不经心。
她清醒的时候，他不敢说出口的话，如今也随着这一根刺的深入，脱口而出，“哦？那么朕去立后！朕去后宫花天酒地，也可以？”
“去吧！”雪依挥挥手，“去了之后别碰我了，我怕染病。”
她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她的不在意，让他心寒。
“呵呵……”楚墨寒勾唇冷笑一声，“你都这么说了，我还在这里干嘛？本来是为了干嘛？”
他本来是为了干什么来着？
忘了、“好，这样好。”楚墨寒抓着扇子在手中一敲，“朕去找姜绪诚好了！”
玩女的可以，他去玩男的也没问题吧？
反正她都不管了……
“等等！”他的脚还没迈出去，雪依就在后面揪住了他的袖子。
楚墨寒原本冰冷的表情稍稍有些缓解。
他带着一丝丝的期待转过身子，却看见她一脸淡漠地对他说，“先帮我找到默宇哥呀！”
果然，不该有期待的。
楚墨寒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平静如水的眸子结上了一层寒冰，周围的气温嗖嗖地往下降，仿佛空气都要被冻结。他毕生第一次对她吐出了一个字：“滚。”
这一个字，说得字正腔圆，温文尔雅，仿佛吟诗一般。
他完全忘了雪依现在精神错乱，她竟然抬手赏了楚墨寒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打得他刚刚被剑擦出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直流。
这一次，楚墨寒是直接转身就走。
雪依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麻木了。
她是怎么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
雪依揪着自己的头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神经病只能越想越神经。
雪依大脑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混乱，但混乱着混乱着就陷入了点点的迷茫，最后……
她失去了意识。
雪依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墨寒坐在满是霉味的石床边上，一脸的颓废。
好吧，他是放不下她。
活该被她弄得死去活来！
“那个……”很明显，雪依正常回来了。“还疼吗……”她轻轻伸手想要抚摸他脸上那道伤口，却被他一下子拍开。
楚墨寒冷眼看着她，淡淡道，“没感觉。”
什么都没感觉了，只有心脏还在抽痛着。
最近，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楚，一如疯狂的姜绪诚。
雪依应该也是知道这样的痛的，但是没心没肺如她，该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感觉的吧？
“我……”雪依低着头绞着身下的霉被子，“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刚刚在发神经嘛……”
楚墨寒不语。
他在意的不是她刚刚才有的啊，她一直是这样的……
“那……实在不行，我也让你甩一巴掌好了！”
雪依抬起头，给出这个自认为公平的补偿办法。
楚墨寒直接站起来，不再看着她，“你睡着，夭冶刚刚来过，莫苏旗马上就要把人带来了。”
“人？谁啊？”雪依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们来这里，要见的人。”楚墨寒言简意赅。
我们来这里是要见一个人吗？
雪依很想这么问，但是她很识相地没有问出口，不过她还是换了另一个废话的问题，“那怎么不把人带出去见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