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便走进来一抹硬朗的身影,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微抿的薄唇线条阴柔,橘色的长袍翩然若神人,他步履沉稳,灼亮的眼火红似火,右手握着一柄银色的剑,让众将士们不自觉的让开一条道一个个呆滞的看着他走进来。
谢丹瑄蹙起眉头,他的确是上官倾,和三年前所见到的差不多,这样风华绝代的美也却是当之无愧天下第一美男,甚至比自己更出色,是和他三年前朝夕相处的倾儿,可是…不知为何他竟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甚至有种无法名状的敌意,彼此厌恶的敌意,并不是他刺伤他的那种敌意。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怀疑他真的是和自己在一起的上官倾吗。
疑惑只有那一瞬间,他便笑起来挥手道:“没想到上官皇子会来参加婚礼,招待不周是朕下属疏忽,来人,给上官皇子备座”。
“不必”,上官倾淡漠的不光笔直的投向一身凤袍的上官宓,冰冷的眼神中涌出一丝丝哀伤,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娶她的模样,在教堂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他亲手将戒指带入她的手中并且宣誓不离不弃,可一转眼他便要看着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嫁给其他人,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在做噩梦,一觉醒来又会回到那个现实的噩梦。
“哥…”,他的眼神太过悲伤,好像有太多的回忆,刺得她头脑发涨,上官宓下意识恐惧的后退一步,“哥,谢谢你来,你回去…”。
“我是来抢新娘的”,不等她说完,上官倾缓缓拔出锋刃的长剑,一句话让整个喜堂鸦雀无声,大家几乎都以为自己幻听了,毕竟上官宓是天下第一美人抢亲也不奇怪,可这个人是她哥哥就太匪夷所思了。
媒婆第一个反应过来,忙上去道:“哎呀呀,上官皇子,奴家知道你舍不得宝贝妹妹,可也不能意气用事说出不吉利的话,还有喜堂上是不能见刀剑的,快…快点收起来,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皆大欢…”。
“叮——”,媒婆还没说完面前剑光一闪,身体和头已经分离成了两半,血花飞溅。
剑“嗡”的还入剑鞘,动作太快,如果不是媒婆倒在了地上,众人还以为是错觉了。
谢丹瑄眸色一沉,孟思涵勃然变色怒斥道:“大胆,竟敢在皇上的喜堂上杀人,来人,把他抓起来——”。
“孟将军,你且等等——”,上官宓迅速的闪身挡在他前面,“我哥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上官倾扯住她手臂,带着她往后走,“今日我不会让你成亲,我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我们回到原来属于我们的家,你根本用不着为一些不相干的人牺牲你的幸福”。
一橘一红两道绝色耀眼的身影依偎着往外走,上官倾脸上尽是鹜空一切的狂傲,另所有人都像看怪物般,有震惊的,有鄙夷的,有惋惜的,民间传闻上官倾疼爱上官宓简直接近癫狂,众人也不过以为他们是兄妹,可今日的事分明远远超过了兄妹,连早已怀疑一切的谢丹瑄也觉得匪夷所思,两兄妹相爱简直是叛逆之伦,世人所不容,更是从古至今未有的事,他越发觉得现在的上官倾陌生了。
“你以为这里是你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便能出去的地方吗”,谢丹瑄不慌不忙的走近一步,下颚朝两边的侍卫一摆,侍卫们“刷”的拔出长剑。
“我敢来便有把握带她走”,上官倾眼神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上官宓脸上,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更何况就算死能死在一块也是好的,这样下辈子我们也还能像这辈子在一块”。
上官宓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心内万分震惊,怔怔的望着他痴迷的双眼,竟差一点迷失其中,这辈子她负他至此,她却还只是想着下辈子和她在一块,不顾生死的单枪匹马闯军营,这份感情上天下地除了上官倾还有谁能有,她也多么希望能不顾一切世俗念头和他一块走,就算死在这里也无憾了。
这两个人深情相视的双眼深深的刺伤了谢丹瑄,这两个人的目光从来是他得不到的,为什么他们两可以爱到不顾生死,而他却自始至终像个局外人般。
“你这番话和你的亲身妹妹说也不怕被人耻笑吗”,谢丹瑄暗遂幽深的眼露出冷笑,“两兄妹在一起天理不容,碧儿,你快过来不要再陪着上官倾错下去了,朕不觉得你是糊涂之人,只要你过来今天的事朕就当没发生过,如果你执意和她走,那么…休怪朕不客气了”。
上官宓登即醒悟过来,她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上官倾,上次在碧霄宫险些与他发生不可挽回的错误,如果她走了,那么从小对她好的宫女还有父皇母后都会死,她没有失忆无法做到像上官倾一样不忠不孝。
“哥,你不要再闹了”,她定定神,手忙脚乱的推着他,“你快些回去吧,我还要拜堂…”。
“碧儿…”,上官倾痛苦的打断她,“我不顾一切的来找你难道你还要和他在一块,你嫁给他知道意外着什么吗,这是我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如果你不和我走…那我们的誓言也就彻底粉碎了”。
粉碎…。
以前真的有过刻骨铭心的誓言吗,上官宓大口喘气,抬头看着他,眼泪掉下来,“对不起,你不能逼我…”。
上官倾身子颤了颤,轻声开口:“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今日你和我走不走”。
“你…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还有下辈子,下辈子她肯定会记得他,不会忘了他。
他望着她,眼中的悲痛巨怒渐渐淡下去,化为苍白的漠然,他扯了扯唇,他慢慢放开她,双目通红,却笑了起来,蓦地抬手握住剑后的长发齐齐斩掉,黑发自他手中飞出来,她呆滞,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如刀绞着五脏六腑。
连身边的人都是一凛,自古断发如断清,再看他已然痴狂的神情,已经是断情心灰意冷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才能痛心到如此地步。
“从今以后…”,上官倾注视着她,“前世今生,你我…情断,上官宓,以后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管你,不会再照顾你,不会再不离不弃,不会生死相随,你就跟着这个男人,有一天不要哭着来求我,我不会再管你,你我…从此陌路”。
一次可以原谅,两次可以告诉自己她不是故意的,可他一再的给她机会,她选择的都不是她。
就算忘记了又如何,如果她真的够爱自己,就算忘掉了感情也还是在的,又怎么会忘掉其他人。
枉费他像个傻子一样整整过了一世都没忘掉,就等着她长大,就等着冲破世俗带着她找一处与世无争的地方过着两个人的日子。
冷冷一笑,藏着某种窒息的冷漠,他绝然转身,如果不是地上的头发提醒,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
上官宓痴痴然望着他一步步远去,心仿佛也跟着被摘走了。
她好像还记得有人和她说一辈子照顾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可现在他说从此以后陌路…。
“从此陌路…”,她喃喃重复伸手压住胸口晕眩眩虚弱不堪,猛的一声重咳,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谢丹瑄大惊,忙走过去抱扶住她,她身子向后靠去,抬头迷迷蒙蒙的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尽自苦笑一下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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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昀,你是否愿意娶宁碧为妻,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会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我愿意”。
“宁碧,你是否愿意嫁池昀为妻,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的爱他,努力去理解他,完完全全信任他”。
“我…”。
“碧儿,你快醒醒,醒醒…”。
远方好像传来不断呼唤她的声音,上官宓站在浪漫的教堂里,四处张望,池昀俊美的面孔和父母一脸欣喜的面孔离她越来越远,她猛的慌乱的睁开眼。
入眼,是红色的帘帐,锦被,红烛,还有身边直直望着他的清俊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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