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谢景罹这般对你,为什么你还要为他好,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来找解药,值得吗”?
宋绯烟略低下头,“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在一起这么多年,看着他偷偷在宫里藏男宠,你说吃女人的醋还好点,我竟然沦落到要和男人去争,其实已经说不上有多喜欢了,只是…我和他一路来到南瑨,南瑨能够撑下去,我中间又花了多少心血呢,更何况我父亲、弟弟都在朝中,若是我离开了,他们没有靠山在朝中势必失势,宋太师在朝中权力日益做大,只怕南瑨迟早会被奸臣所得…说到底这便是身处朝中子女的悲哀,你是公主应该也深有体会才对”。
上官宓有些明白了,她和她又有什么不一样呢,虽然父皇母后对她好,千般宠爱,可到最后还不是为了社稷、江山嫁给谢丹瑄,深处后宫之中无能为力的和许多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你比我幸运的是你敢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我恐怕是连逃走的勇气也没有”,宋绯烟幽幽叹了口气,“我们两还真是有些相似的地方,至少曾嫁给同一个男人,你离开是对的,谢丹瑄这个人…就算喜欢你,和他的江山比起来便微不足道了,他可以喜欢很多人,可只会爱自己的江山”。
“你说的没错”,上官宓黯然苦笑,“我无法忍受和其她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
宋绯烟深深的注视着她,笑了笑,“因为你爱他才无法忍受,如果你不爱他又怎么会忍受不了呢”。
她愣住,是啊,因为爱才无法忍受,因为爱才必须的离开。
“那你现在…还恨他吗”?
“恨,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原谅他…”。
庙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往外看去,一抹灰色的身影披着月光走过来,身后挂着一堆柴,胸口的衣襟略开着,这样的画面…上官宓脑袋里无端的划过那日一同跌进悬崖下和他住在山洞里的几天日子里,他似乎也是这样背着柴回来的。
这一恍惚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面前,看到坐在门槛上的两个女人,月光落在她们两的脸上,柔美干净,他心莫名一阵怅然,她们两恐怕是他唯一动过心的女人,他从没想过有这样一天她们会并肩坐在一块,宛如朋友一样交谈,“在聊什么呢,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哭啦…”。
两人怔了怔,宋绯烟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连忙揉了揉眼珠,默不作声的转头进庙里了。
谢丹瑄望着她背影在暗淡的寺庙里孤单消瘦,以前他恨透了她,只恨不得抓到她日日夜夜折磨她,可此番见她这个样子,又好像过的不好,难道谢景罹对她不好吗,她不是一直喜欢着谢景罹如今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难道还不开心吗。
上官宓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他盯着宋绯烟的背影发呆,微微一愣,心中无端的有几分不是滋味,“你可不要喜欢她,她不是你能喜欢的,她已经有夫君了”。
谢丹瑄笑笑,回过头来,突然道:“那我可以喜欢你吗,你有夫君吗”?
上官宓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神情似戏谑似认真,顿觉尴尬,恼道:“我也有夫君了,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她想可能他会有点受伤,可嘴角的笑容竟因为她的话扩的更大了,“你放心,我不会喜欢她”,受过了第一次伤又怎么会傻得受第二次呢,“我只是…可怜她,同情她”。
上官宓讶异的挑眉,“你怎么这么说”。
谢丹瑄笑笑没答,抬起脚步往里走去,“快点进来吧,晚上外面天气冷,就算你是大夫也还是会感冒的”。
上官宓望着他的背影,高大颀长,真的和谢丹瑄很像,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微笑的时候声音宏亮,更加的暖和,天下相似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应该只是身影像他罢了。
没多久南赫野也回来了,买来了许多干粮,也带来了一些消息,上官倾和谢畅音三天后到达承洲。
用过晚饭后,累了一天的大家用简单的稻草铺开,相继入眠,可上官宓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海里尽是宋绯烟的话,虽然听她娓娓道来,不像说话,可她觉得谢丹瑄并不是会做那种卑鄙之极的事,当然也不能说些丹瑄不是个卑鄙的人,他的确自私无情,但没有理由的她就是无法相信他会残忍的伤害宋绯烟和她母亲,她能感觉的到当年谢丹瑄是真心爱宋绯烟的,至少如果不爱又怎么会为她流泪呢,如果不爱当初看到她和谢景罹缠绵的时候会嫉妒、愤怒呢,以谢丹瑄的武功,他若是在毁了容后真想至她于死地,早就可以派飘渺宫的人偷偷杀了她,没理由还能活着的。
说不定是当年有人故意误导他们,发生了误会。
她越想越睡不着,忽然感觉到破庙里有了细微的动静,一名灰色的人影背对着她慢慢起身轻轻往外走去。
她也慢慢起身,跟了出去,灰色的人影一下子消失在林子里,她越发觉得奇怪,这么晚了应悔去哪呢,莫非真如南赫野所说不是什么好人。
远处的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低沉、萧瑟,仿佛含着说不出的惆怅和哀怨,她放缓脚步蹑手蹑脚走进去,只看到一抹灰色的人影翩然立于湖边,长长的头发束缚于脑后,衣抉和发丝随风清扬。
那首曲子她听过: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
长江东,长江西,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