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中,皇城之内,朝堂之上,大臣们都左顾右盼,时不时回身向着门外看去,好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小皇帝懒洋洋地、无精打采坐在宝座上,而他的奶奶太皇太后——谢道清因为皇帝年幼,所以应群臣请求垂帘听政,老太后同样和大臣们一起焦急地等待着一个重要人物的到来。
突然,传旨太监行色慌张地冲进朝堂,一下子瘫跪在地上,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禀皇帝、太……太皇太后,留……留丞相……他他……留书离开了……”
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斥责留梦言临阵脱逃,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还传来无奈叹息之声。
因为临安城实在无法继续支撑下去,而蒙军元帅伯颜重兵压境,老太后实在不忍让无辜之人受到涂炭,就下旨让丞相留梦言与伯颜进行谈判,没想到这留梦言竟是如此地贪生怕死。
老太后听到大臣们吵吵嚷嚷像一窝马蜂,马上起身用拐杖重重敲了几下地面,大声叱问:“谁愿出城谈判!”太皇太后这一问,大臣们马上又安静了下来,方才群情愤慨之情景一去无踪。
老太后见他们一个个低头躬身,却无人肯出城谈判,急得两步冲到众大臣正前方,眉头紧紧皱着,再次用拐杖狠狠地连连敲着地面,高声问着:“谁愿出城谈判?”
众大臣依旧无人应声,一个个只低着头,不是叹气就是摇头。
老太后泪水涌出,闭目仰天:“天啊!这就是我大宋臣子吗?谁愿出城谈判?!”老太后最后一问尾音未绝,只听殿外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声应着:“臣愿前往!”
太皇太后马上反应过来,伸着左手指着门外,问着门口守卫:“殿外何人?”其中一个守卫马上进来跪地回禀:“回太皇太后,是文大人!”
“传文爱卿剑履上殿!”太皇太后吩咐着,守卫叩首退下,传旨太监马上喊着:“传文天祥剑履上殿!”
剑履上殿?众大臣可是一个个都快听傻了,这是多大的荣耀,不过这荣耀若是得了,恐怕自己的小命不保啊,伯颜那是什么人,跟他谈判,不就是送死吗?
文天祥听到宣旨,立刻赶了进来,众人马上又惊呆了:文天祥头发凌乱,满身血污,左手上还有一道刀痕,结了血痂;他浑身上下只有浩然剑依旧一尘不染的老样子。看来,文天祥已经和伯颜照过面了,而且他还略胜一筹,他和西门余韶、张绍之一行只有三人,却从伯颜十万大军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赶回了临安。
待到文天祥走至太皇太后跟前刚要跪下,老太后泪眼迷蒙,马上喊着:“文爱卿免礼!”老太后看着眼前的文天祥,不停地重重点着头,“好!好!这才是我大宋臣子!文爱卿,此行只有你一人回来吗?”
文天祥低头抱拳声音依旧洪亮,回答太皇太后:“启禀太皇太后,还有扬州守将张绍之和他的副将西门余韶殿外听宣。”
老太后眼中闪着泪光,嘴角略挂着一丝欣慰的笑容,依旧高声喊着:“宣!”这个声音在朝堂之中久久萦绕不去。
门外渐渐地出现两个人的身影,一个人架着另一个人,两人慢慢走进大殿:这两人也是一样的血污满身,西门余韶左脸上一道血痕,伤口外围的皮肉向外卷着裂开,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而张绍之被蒙军弯刀砍伤左腿,用披风上的粗麻布条简单捆了两圈,他行动不方便,西门余韶架着他。
两人走到太皇太后面前,西门余韶刚刚将张绍之的手臂稳稳扶住,太皇太后马上高声宣旨,也免了他二人的跪拜之礼,老太后看着这三人,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两位将军……都是好样的。宣旨:进张绍之为镇国武威将军,西门余韶为定国抚远将军!”
文天祥听后马上跪领旨意:“太皇太后体恤下臣,两位将军重伤在身不便跪拜,臣代两位将军叩谢太皇太后恩旨!”太皇太后马上示意传旨太监扶起文天祥,“哀家现在升文爱卿为右丞相兼枢密使!”说完不等文天祥谢恩,老太后马上转身,高声宣布:“退朝!”众大臣听得都晕了,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稀里糊涂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