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万俟姒一班少年正在街头卖艺,最下面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立着一根长杆,长杆顶端支着一个瓷盘,万俟姒的一个凌空踢腿的动作引来无数掌声,在这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一个戴黑色斗笠的男子只双臂抱着,静静盯着万俟姒。
万俟姒跳到地面之后,围观者的掌声更加热烈了,而就在他将要起身的一刹那,戴着黑色斗笠的男子上前对万俟姒说:“你在为谁卖艺?喊那个人过来!”说着,他便一躬身上前扶起了万俟姒。
万俟姒盯着他打量了一下,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本地的,也不清楚他找刀疤汉子要做什么,但是他怕看官有重要事情,于是低头道:“请足下跟我前来!”
万俟姒这话刚一说出口,戴着黑色斗笠的男子便心中已经有数:这个男孩虽然暂居人下,但绝不是庸碌之辈,“足下”一词就说明了他的心中并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应该只是在卧薪尝胆,他需要一个摆脱现在命运的机会……
万俟姒把男子带到刀疤汉子跟前,低头道:“这位先生有事找您。”刀疤汉子还没张口,戴着黑色斗笠的男子便高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要给这个叫‘万俟姒’的少年赎身!”
刀疤汉子围着这名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男子似乎知道刀疤汉子想说什么,只目视前方,不屑说着:“你开得出价钱,本公子就付得出现钱!”听他的声音,应该只比万俟姒大了几岁。
刀疤汉子倒是不信邪,于是狮子大开口,十分神气地昂首挺胸冲着男子伸出右手五根手指,男子只瞟了一眼,便满口应下:“没问题!”刀疤汉子还是不信这个邪,斜着嘴角笑了下,哼了一声道:“我说的是现银!”男子也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你太小看我了!也太低估这个少年了,本公子说的是黄金!”
于是刀疤汉子马上伸手到男子面前,他就是不相信他能付得起现钱,还是黄金。男子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刀疤汉子,刀疤汉子一把将银票夺过,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银票,他按照当时金银的比率算了好几遍,男子摇了摇头:“不用算了,这些钱是赎两个人的:还有和他一起的姑娘!”
这果然是财大气粗,刀疤汉子马上笑脸相陪,对着男子说:“这位公子您现在就可以把他姐弟两人领走!”男子转身面向万俟姒,轻轻对他说:“少年,没听到么?去叫上你姐姐,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万俟姒先是一愣,因为他确实没有料到自己的好日子就这样来了,而后抱拳揖礼:“万俟姒必将铭感公子恩德!”说罢,万俟姒转身就离开了,他要去找李亦真,他终于可以带她离开了。
万俟姒大步流星跑回了自己和李亦真居住的小破屋,李亦真一听是万俟姒的脚步声马上迎上前去,她看到万俟姒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于是也微微带笑问着他:“从没见你这样高兴,怎么了?”
万俟姒边喘着粗气边对李亦真说:“今天遇见个好心的公子,他花重金为你我赎身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再也不用受苦了!”正说话间,方才花重金为万俟姒和李亦真赎身的男子也随着万俟姒的脚步跟来了,李亦真注意到了这个人走了进来,万俟姒顺着李亦真目光所向的地方看去,见到是自己的恩人来了,便对李亦真介绍着:“就是这位公子!”
但是李亦真脸上的笑容却不在了,她回身在屋中徘徊了两步,于是背对着万俟姒站定了,只见她闭目仰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万俟,你随公子离开这里吧!”
万俟姒一听李亦真这句话,脸上的笑容也一去无踪,眉头马上紧锁,跑到李亦真跟前,问着她:“那你呢?”
李亦真再度将头转过去,背对着万俟姒,说着:“你万俟一族为我李氏卖了几代人的命,我没有理由继续让你对我死心塌地,从现在开始……”李亦真的声音有些涩了,她缓了下,接着说:“我还你以自由……万俟氏与我党项李氏再无瓜葛!我不是你所说的公主,我成就不了你,我没法让你实现自己的抱负,我累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不可以再这样自私下去,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让你离开我!”
万俟姒听着李亦真的这些话,不住地摇着头:“不、不、不是的……”李亦真回身从自己破旧的包袱里将那本《胡旋舞》的图谱取了出来,她将图谱递给了万俟姒:“这算作是……我们分手的见证吧!”李亦真说完,不及万俟姒申辩,马上跑出门外。
万俟姒想要追上去,只是他刚跑到门口,就一把被戴着黑色斗笠的公子拉住了手臂,万俟姒猛然回首看着男子,男子说:“你不能追过去!你不明白李姑娘想的是什么,你必须有所成就才能不辜负李姑娘这番心意,她并非绝情,而是从心底里想要成就你!”
万俟姒听了这位公子的解释,默默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