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化身飞鸟,她定会张开羽翼,努力追寻这无比壮阔又无比寂寥的落日。
林烟喜欢日落。消沉的那几年,她最喜欢做的,就是坐在海边、坐在岩顶、坐在峭壁边,安静的对着落日发呆。有好多次她痛苦难耐,恨不得一跃而下,却又被现实逼得一次又一次次回来。
如今,珍珠又在咯咯的笑。她的笑声像是悦耳的银铃,也是生活留给林烟的符咒,也是支撑她走过艰难岁月的支柱。
这就是现实啊……
林烟心底再次软下来,低头望过去,只见楼下泳池里一大一小玩的正高兴。
一片波光潋滟中,宁则远仰面躺着,珍珠趴在他的怀里,两个小手奋力扑棱着,努力往前划。可珍珠哪儿会啊,男人的长腿悄悄在水底动了动,两个人就顺势往前飘去。珍珠还以为是她努力的成果,这会儿开心极了,小嘴咧着,是天底下最纯真无邪的笑脸。
宁则远也开怀大笑。
他笑起来,英俊的眉眼彻底舒展开,棱角分明的线条柔和许多,那股冷峻清冽的气质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的暖意,是一种体贴的柔意,能够熨帖人心,能够扣人心弦……能够让人想要落泪,足够让人震撼。
看着这一幕,林烟久久怔愣住。
她忽然想,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他会不会也这样温柔?
如果他知道,会不会难过?
林烟心口蓦地痛的厉害,她连忙别开眼,不忍再看。
珍珠难得有机会玩,所以一直兴致勃勃,直到太阳快下山,天际暮霭沉沉,才恋恋不舍的从泳池里出来。林烟抱着浴巾早早等在一边,这会儿给珍珠裹了一条,又随手将另一条递给宁则远。
宁则远微微一怔,连忙欣喜的接过来。他道了谢,林烟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给珍珠擦着水。
路灯下,她低着头,露出一段温婉的颈子,让人好想亲吻。
宁则远心头拂过柔软的战栗,漂亮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唤她:“林烟。”声音低低的,沙沙的,像是含着水。
林烟正要领着珍珠去淋浴,这会儿抬头问他:“什么事?”她已经摘掉帽子,脸上却还是架着那副躲避尴尬用的墨镜。
她问话的时候,宁则远略略抬起手,林烟一惊,有些戒备的往后躲了一躲,却仍然躲不过他恼人的胳膊。
真是够无耻!
修长的手指握住她鼻梁中间的镜架,宁则远一点点、一点点将她的墨镜摘下来,露出女人嗔怒的眼眸,那双眼里有来不及掩饰的惊呼失措,还有女人被迫面对异性身体的羞愤,有许多许多他想看的情绪,他渴望的东西。
陡然失去这道屏障,林烟不由半眯起眼。
这会儿天色虽然已经黯淡下来,可男人的肤色偏白,依旧像明晃晃的日光,扎眼的很。
林烟连忙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多看一秒!
偏偏宁则远还要说:“林烟,天黑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透着男人的强势与霸道,简直——故意戳她的痛脚!
林烟整张脸就算再冷再冰再漠然无视,这会儿却控制不住的微微发烫,她心头一颤,又气又怒,赶紧抱着珍珠离开。
剩宁则远心情很好的抿起嘴角,清浅微笑。他觉得自己在攀一座高峰,此时终于能够看到一点山尖了,还有山尖消融下来的雪,淌在心底,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