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的灼热感并没有因为她抽回手指而散去,她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虽然早就知道手上的戒指是一块逆天的药玉,可亲眼看到一张布满疮痍的面孔在她的指下恢复如初,她的小心脏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回想起刚刚那惊人的一幕,她心脏被吓得怦怦直跳,忍不住伸出右手,轻轻在顾锦宸沉睡的脸上继续滑动。
然后,她惊恐的看到,他的大半张脸,竟然在以可怕的速度瞬间恢复。
阮静幽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床上,心脏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她的右手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她大口地喘着气,一股说不出来的疲惫感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体力透支似的难受不已。
虽然这枚戒指拥有神奇的治愈能力,可是,注意力长时间集中治疗,就会被没顶的疲惫所取代。
老天!她到底在干什么蠢事?她怎么能把顾锦宸花费那么多年都没治好的病,用这种方式治好呢?
不,不行!她必须停止手下的动作,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明天一早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脸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他肯定会疯掉的!
阮静幽又紧张,又害怕,看着眼前这张已经恢复了一小半的面孔。虽然是晚上,光线并不充足,但隐隐约约中,她还是看到了,这个男人的五官,生得实在是太过精致俊美。
真是可惜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被高低起伏的脓疮覆盖了将近二十年,暴殓天物,实在是太暴殓天物了!
她一边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再干蠢事,右手却不受控制的继续放在他的脸上来回游走。
她只是……想看一看自己相公的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没有!
阮静幽做了一场梦,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和她娘住在那栋简陋的别院里,每天早起喂鸡,晚上坐在院子里数星星。
梦境里的画面不断转换,一会儿是她回到了五、六岁时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自己坐上花轿,即将嫁人时的画面。
红盖头被人轻轻掀开,出现在眼前的面孔,是……是阎廷昊,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唇瓣微微上挑,笑得很好看。
他向自己伸出手,可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竟然让她觉得很害怕。
她拼命向后躲,他却突然变成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厉鬼,张开獠牙,像是要一口吞了她。
画面一转,她被抱进一具温暖的怀里,她抬头望去,抱着自己的男人变成了另外一个。
也不知是光线的问题还是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他的面孔都始终看不清楚。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她一连问了好多个,那人却闭口不言,只是在散发着浅浅光线的黑暗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拼命想要寻一处光线强的地方。费了好一番工夫,她终于发现了光明,睁开双眼,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男子。
她这是……看到了神仙吗,这人长得可真好看!
容颜如画,眉目淡然沉静,双眼就像黑曜石般熠熠生辉。他的鼻尖很挺,嘴唇很薄,下巴稍微有些尖,使得他的脸形看上去,就像上天笔下的一件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再配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这人简直完美得不可思议。
阮静幽唏嘘一声,忍不住自言自语:“真是个妙人儿,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像痞子调戏良家少女一样,用自己的手指在对方脸上摸了一把:“呀,皮肤好滑好软。”
她无比惊讶地低叫一声,接着又在对方脸上一连摸了好几把:“反正也是做梦,多摸几把应该没什么关系。哎呀,今晚做的这个梦可真不错,梦里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天仙似的人物。神仙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被她一双小手蹂躏了好一阵的神仙哥哥眯着眼睛,冷冷看着她:“我叫顾锦宸!”
“咦,你居然和我家相公一个名字!”
对方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耳朵上拧了一把:“我和你家相公不仅是一个名字,我们还是同一个人呢。”
“啊?”
阮静幽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相公,你怎么能进我的梦里?哎呀相公,你梦里的样子可真俊……”
顾锦宸脸色很黑地瞪了她一眼:“笨蛋,别再装傻充愣了,快点给我回魂,解释解释我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静幽的眼神依旧是懵懵懂懂的,似乎不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是在做梦吗?
虽然这个梦有很强烈的真实感,可她依然是在做梦啊。
对方已经失去耐性再跟她打马虎眼,一把将她抓进怀里,用力在她左颊和右颊上扯了两把:“你这个笨蛋!”
“唔唔唔!疼疼疼!”
小脸蛋被左右开弓捏红了的阮静幽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她茫然地看了看周遭的情况,发现自己所身处的地方,正是锦华轩,她和相公睡觉的那张大床上。
她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惨遭虐待的小脸蛋,又带着几分疑惑和不确定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身穿亵衣,容貌俊美得完全不像人类的男子。
突然,她尖叫一声,身子连连向后退去,颤抖地指着眼前的男人:“你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快走开!我告诉你,我相公可厉害了,要是被他发现你玷污了我,你就死定了!”
对方脸色很黑地瞪着她道:“你这是把我当成奸夫了?”
“咦?你讲话声音怎么和我相公那么像?”
对方一把将她揪到怀里,伸手在她小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别给我继续装傻,快说,你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阮静幽吓得脸色一白,痛骂道:“你居然敢打我,我告诉我相公去……”
“笨蛋,我就是你相公!”对方已经被她逼得失去最后一丝耐性了。
阮静幽好不容易从他怀中逃了下来,仔仔细细看着眼前这个不像人类的俊美男人:“你是我相公?你是……顾锦宸?”
对方眯着双眼:“你还要装傻装到什么时候?”
阮静幽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仔细回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她记得,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对着相公的面孔发呆,然后她好像用自己手上的药玉戒指,在他脸上摸了好几下,再然后……
记忆越来越混乱,她隐约记得自己很累很累,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难道说……
阮静幽想到这里,脸色突然一白,她惊恐地将十根手指统统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眼带怯意地看着脓疮完全消失不见的顾锦宸:“我……我居然治好了你的脸,我的天哪!”
顾锦宸向她凑近了几步,眯着眼问道:“你是说,我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你治的?”
“呃……”
她才发现自己话中的语病,急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治好你的脸,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不是神仙,我不是神仙……”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却发现无论怎样说都行不通。
顾锦宸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治好他的脸,而她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让他变成了这副……呃,惊人的样子,这实在是……太奇迹了。
难道要她告诉他,他的脸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是她用自己手上的戒指替他治的吗?
不,不行,绝对不行,如果暴露自己右手的秘密,她一定会被当成怪物啦。
无计可施的阮静幽突然一把抓过棉被,将自己牢牢盖在里面,被子里传出她闷闷的声音:“我在做梦,不,是我们在做梦。相公,你睡一下吧,说不定睡一下醒来之后,你就会变回从前的样子了。”
顾锦宸一把将棉被从她身上扯了下去,不容她逃避地逼视着她的面孔:“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芙蓉阁那些胭脂水粉究竟能创出怎样的奇迹,你真的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还有,你之前给我的那些治疗哮喘的药,简直可以用神药来形容。阮静幽,你有事情瞒着我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于你,但你真觉得自己能瞒得了一辈子吗?”
阮静幽将小脸埋在枕头里,不敢抬头去看他咄咄逼人的眼,不是她想瞒啦,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而已。
顾锦宸见她继续当驼鸟,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要是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背负太多压力而已。”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不料阮静幽却在这个时候一咕噜坐了起来,她盘着两条小细腿,鼓着腮帮子道:“你经常带在身边的那把匕首呢?”
顾锦宸不明所以,见她没有和自己解释的意思,便一言不发地从枕头下将那把匕首取了出来递到她手里。
阮静幽不由分说地将匕首对准他,凶巴巴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要杀了你,灭口!”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阮静幽见他躲也不躲,突然对着他的手臂划了一下,并不重,只是划出了一道血痕。即便是这样,顾锦宸依旧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喂,你怎么都不躲?”
“你不是说要杀我灭口吗?”
“我杀你你就让我杀呀?”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咱们俩天天睡一张床上,就算我现在不让你杀,只要你真心想杀我,以后还是会找更多的机会来灭了我,与其****躲闪,倒不如成全了你。”
阮静幽好笑又好气地道:“好像我是灭绝师太似的。”
说完,她放下匕首,当着顾锦宸的面,将自己戴着戒指的右手轻轻放在他受伤的地方。
当伤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疯狂愈合的时候,饶是顾锦宸再怎么冷静,也被这一幕给震住了。
“你……”
阮静幽向他摊了摊手:“被我拼命隐藏的秘密,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