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阮静兰刚要开口辩解,就被阮静幽出言打断:“难道你敢否认我刚刚所说的事实?还是你敢对天发毒誓,你娘当年进门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一个贱妾?”
她故意将“贱妾”两个字说得极重,就是想提醒阮静兰和谢氏,她们曾经拥有着怎样一段不堪的过去。
虽然现在的谢氏每天都端着架子摆出当家主母的面孔,可在阮家一些老家仆的观念里,谢氏的前面,永远排着一个真正的大夫人。这一点,就连谢氏本人都无可奈何。
这些年,她们自以为赶走了宋蝶衣母女,阮家就会成为她们的天下。疏不知,一旦过去的那些历史被人摊在明面儿上公之于众,就等于在谢氏那自以为愈合、实际上去并没有愈合的伤口上重重洒了一把盐。
什么叫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看似单纯无害的阮静幽,一旦发起狠来,竟然会这样残忍。
她专挑谢氏的痛处踩,当着整个镜月轩下人的面,将那些被她极力隐藏的事实,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昭告于天下。
在镜月轩伺候的不少丫鬟婆子,都是宋蝶衣离开阮府之后被买进来的奴才,虽然她们多多少少知道阮家曾经还有一位姓宋的大夫人,却并不太清楚,谢氏曾经居然是老爷抬进门的一个姨娘。
用姨娘两个字来形容还稍微好听一点,说白了,姨娘就等于是小妾,而小妾,就是比下人的身份稍微高上一个级别的奴才。再说难听一点,那些被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抬进家门的姨娘,不过就是供这些主子们暖床的工具而已。
谢氏能从小妾一路爬到正妻的位置的确证明她颇有手段,但有手段归有手段,低贱的出身和那永远抹不去的妾室之名,终究给谢氏那自以为华丽的人生,添上了一道不可磨灭的败笔。
阮静幽大概是真的被逼急了,这些厚颜无耻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来挑战她的底线,她都已经尽可能地不跟她们一般计较了,结果这些人完全不知感恩,反而还得寸进尺地一步步试探她的忍耐力。
既然谢氏跟她两个女儿非要把脸皮撕破,她何必还假惺惺的继续伪装自己跟她们演戏。
反正她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也住不长了,就算没有顾锦宸给她做后盾,就凭她现在手中的财富,和将来可能赚到的财富,出了这道门,也肯定不会活活饿死就是了。
“没想到看似温柔和善的阮三小姐,竟然是这样一个厉害的姑娘,若非本王今日亲自登门,怕还见识不到阮三小姐的真面目呢。”
就在镜月轩的气氛被紧张和阴霾所弥漫的时候,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现场诡异的宁静。
不管是阮静幽还是谢氏跟阮二小姐,皆被此人的出现吓了一跳。
尤其是阮二小姐,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被她日思夜想一心挂念着的景亲王,居然会大驾光临阮府,像神祗般降临到她的面前。
尾随在景亲王身后的正是阮家的家主阮振林,只是他此时脸色阴沉,面色尴尬,显然是家里这些个女人,让他在阎廷昊这个王爷千岁面前丢尽了脸面。
阮静幽也对阎廷昊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她之前已经从顾锦宸口中得知这混蛋被无罪释放了。不过,他会突然出现在阮家,实在是很颠覆她对阎廷昊的认识。
他来干嘛?
她可没忘了,今天在玄武大街她差点被人劫杀,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笑得很无辜的伪君子。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使得阮静幽一看到阎廷昊这张脸,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
阮振林在僵住了一阵之后,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冲着阎廷昊做了个揖,满口愧疚地道:“真是让王爷千岁看笑话了,下官教女不严,由着这个逆女顶撞母亲,毒打姐姐,简直顽劣过份,不可理喻,早知道她这样丢人现眼,下官是说什么都不会把王爷千岁带到这栋院子里的。”
阎廷昊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阮大人千万别这么说,今天是本王央着阮大人带本王来府上见见阮三小姐的,毕竟……”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阮静幽一眼:“本王之前经历过一场牢狱之灾,全是拜三小姐所赐。虽然现在已经无罪释放了,但一想到自己的人生能经历过这样一次历练,就忍不住想要感谢三小姐当初在父皇面前大力举证,为我大阎朝冤死的朝廷命官诉苦申冤。区区一个弱女子,能为朝廷做到这种地步,本王当然要亲自登门,向三小姐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他虽然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可笑意却丝毫未达他的眼底。
阮静幽被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这阎廷昊还真是不要脸,前一刻能派出杀手来取她性命,到了傍晚,他居然好意思登她阮家的大门,说出这样一番恶心人的话。
阮静兰自然也听出景亲王口中的讽刺,刚刚她挨了阮静幽两记耳光,双颊麻痛,耳边嗡嗡直响,原本她还想找机会将这两记耳光还回去,如今看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当然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博得对方的好感。
不愧是谢氏生出来的女儿,演戏的天赋简直就是无师自通。
两串泪水被她一挤,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潸然而落。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用手帕抹着眼角的泪痕,委委屈屈地哽咽道:“王爷贵为一朝千岁,竟被我这是非不分的三妹妹害得锒铛入狱,这件事一直让臣女及臣女的爹娘深感愧疚。前些日子听说王爷的冤情已经被洗刷干净了,臣女还劝过爹爹寻个机会登门请罪,结果臣女家里现在被三妹妹搅得天翻地覆乱作一团。王爷您刚刚也看到了,三妹妹生性野蛮,刁钻泼辣,不但没把母亲放在眼里,竟然还对臣女这个当姐姐的挥手相向。她简直就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子,所以臣女请求王爷,就算她之前真的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望王爷能明断是非,千万别把臣女及爹娘也牵连进去。”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又道:“到底是外院养出来的,让王爷看到这样的笑话,真是丢尽咱们阮家的脸面……”
阮静兰这么一说,谢氏和阮振林顿时跟着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