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常坤的态度,直接问吴沙:“你刚才说,石玲的情况,跟你的一个病人情况很像?”
他愣了一下,说:“石玲?哦,你是说你们这边的这个病例对吗?我之前不知道她的名字。是的,我在内网看到这边医院的求助,所描述的病况,跟我的一个病人情况很像。所以我过来看看。”
“你那边的那个病人是什么样的情况?”
“是个女孩,今年26岁,发病住院的时候,是20岁。”
“现在呢?”
“还在医院。”
“你是说她的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六年?”
吴沙很慢地摇了摇头,说:“恐怕不会止六年,到目前为止,我完全看不到康复的希望。”
我感觉瞬间掉进冰窟窿。
手脚冰凉。
六年。
六年还看不到康复的希望。
我觉得身体有点摇晃,常坤扶了我一把,让我在椅子里坐下。
我请吴沙讲讲他的那个病人的具体情况,越详细越好。
他开始讲。
他的那个病人叫姜恬,六年前住进医院,三个医生对其进行会诊,半年以后确诊为解离症,就是多重人格,虽然不完全符合我们原先所定义的解离症症状,但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释。
她体内确实有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最初的时候,是白天一重人格,晚上出现另外一重。两重人格的区别表现在个性,脾气,表情,动作,对各种东西的喜恶等方面。
但是身份上没有差异,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她都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父母叫什么,朋友叫什么,老师叫什么,包括童年时候的记忆,都非常清晰一致。这不符合医学上对解离症的定义。看上去她是有两个人格,但身份上是一致的。一般多重人格的病人,体内的每个人格都有一个独立的身份,可能互相关联,也可能互不关联,但不会是同一个身份表现两种性格。
我抬头问杨医生:“你在内网上的求助是怎么说的?”
杨医生正听得入神,越听越吃惊,扭过脸来回答我:“我只是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石玲的症状,没有说得这么细。”
吴沙问:“你的意思是,我刚才说的姜恬的症状,跟石玲的,很像?”
我没回答。
杨医生看了一眼常坤,也没回答。
然后吴沙继续说。
姜恬原本是个很乖的女孩,非常乖,人也漂亮,真的是个很招人疼的女孩。家庭背景也好,爷爷是退休干部,父母都是教授,她念书很好,以全省第二名的成绩考入美院。这个病是在她大四那年暑假得的,之后,就再也没能出院。
美院。
美院学生。
我对这个词敏感,但是一时间想不清楚为什么。
我让吴沙等一下。然后坐在椅子里低头闷想。美院学生。美院学生。我所接触的人里面,没有美院方面的,更没有美院的学生。可这个词的确触动到我哪根神经了,以至于身体都弹了一下。
常坤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陈家坞连环命案最初定案的两起死亡,其中一起就是一个美院的女生。”
对。
就是这个!
之前有一个美院的女生。
现在又出现一个美院的女生。
一个死了。
一个变成了多重人格在精神病院住了六年。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肯定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