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跟石玲谈住院的事情,石玲没有反对。她相信父亲的说法,说陈家坞的那次受袭和精神刺激的后遗症没有根治,所以会导致现在还有间歇性的失忆情况发生。
白天的时候,他没有跟石玲说我晚上要去跟她住的事,怕她反对,坏事。
下午四点多,石岩打来电话,说玲玲已经发生变化,变成晚上那个样子了,问我是不是现在跟她说我晚上过去住一晚的事。
想了想,为保险起见,让他不要提。
我会直接过去。
我会有说法。
这么多年我又不是一次两次突然就闯到她家留宿。
付宇新和石岩做好所有准备工作。
将石玲的房门门锁不着痕迹地撬坏。
到时候石岩会守在客厅里,准备随时闯入。
玄关门不锁,付宇新守在外面,也准备好随时闯入。
付宇新抱着我,在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有枪,黎绪,记住,你有枪,危险的时候,你他妈记得给我开枪!”
晚饭后我敲石玲家的门。
石玲和她母亲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我跟石岩都还算是演技派,没露什么破绽。先是坐在客厅里寒喧,说刚刚跟黎淑贞吵了一架,又跑来蹭住。石玲母亲就又说从前说了无数次的那番话,什么母女之间哪有隔夜的仇,什么让着点妈妈,什么和睦最重要之类。然后看了一会电视,各自回房。
石玲让我自己拿睡衣。
她衣橱里一整排的新衣服,低领长裙,露背T恤,黑色蕾丝边的******。
所有睡衣都是几乎透明的丝料,黑色,肉色,白色。
石岩说玲玲在上海买了很多衣服,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收拾衣柜,把原来的衣服都扔出去,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又到处找原来的衣服,说衣柜里的衣服不是她的。
到底是两个人。
还是两重性格?
我不清楚,所以拼了命地,想弄清楚。
我们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石玲在慢慢慢慢地,把话题岔到陈家坞的案子上。
她问我是不是还在帮警~察查陈家坞的案子。
问我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问我警~察是不是都已经从山上撤下来了。
问我局里是怎么定案的。
等等等等。
她是真的很在乎陈家坞的事情,比我想象得还要在乎。有几个问题我回答得稍微慢一点,或者稍微有点敷衍,她就把上用手肘撑着头,把脸朝向我,目光灼灼地盯得我心里发慌。
十一点多,关灯睡觉。
我在装睡。
我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出来的不正常的声音。
混杂着侥幸的恐惧。
石玲也在装睡。
某一段感觉凝滞的时间段里面,我觉得我们是在拼谁能熬到对方先睡着。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旁边躺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灵魂,或者说是人格,带着血腥意味,和不明目的的谋杀企图。
客厅里面守着一个快操碎心的,悲伤的父亲。
大门外面守着我深爱也深爱我的那个男人。
怎么可能睡得着?
石玲侧着身体面,朝向我。
我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味,甚至能感觉出她正在黑暗里盯着我看,等着我睡着。
僵持。
有两次,石玲用很轻的动作支撑起上半身,靠近我的脸。
我感觉全身都在出汗。
一层一层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