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城一如既往的笼罩在宁谧的气氛中,作为精灵帝国的边境城市,虽然外族人——尤其是人类——占了不少人口数额,但是传统的精灵族人依旧保持着这个城市的生活基调——安逸,宁静。
卡罗城的城墙不像人类那样是由石块堆砌起来的,而是纯植物结构生长起来的,城的四周和内城都有着精灵族的守护者:战争古树。
近八十米的高度让人仰望,每一棵树都茂盛之极,微风吹过,总能闻到阵阵清香,城中的城主府坐落在城市中央,完全是在一颗巨大的古树中央挖出树洞来住人的,清晰的体现了一种精灵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感觉。
作为边境重要城市,卡罗城的贸易总是比较繁忙的,尽管天已经暗了下来,但是对于习惯夜行的精灵和那些****无处发泄的各类佣兵来说,正戏才刚刚上演。
青石铺就街道平整而干净,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盏树灯立在路边,与人类王国不太相同的是这里的从来不用火把,而是一种类似荧光粉的物质,许多也没去探究过那圆形的仿佛灯罩的东西里面到底装的是啥,反正亮度基本够正常的行人看清自己脚下的路。
穿过了两条街,绕过了熙熙攘攘的自由贸易市场,许多迈步走进了一间不大的酒吧,精灵语优美的字体吊在门外的大招牌上——“树藤酒吧”。
与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酒吧内并没有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场景,虽然大多数都是无处消遣的佣兵和打听各类消息的二道贩子,但是精灵族的规矩他们都是遵守的——精灵族不会管你是谁,反正每一个在酒吧喝多了大吵大闹的倒霉蛋都会被酒店的酒保拎着小腿扔到店后面的马槽里的,久而久之,这里也变得鱼龙混杂起来,很多精灵族的娇贵小姐们和人类的贵族千金有时也会来这里体验一把众生百态的生活。
在这里最好不要惹事而且大声喧哗,因为你不知道眼前正在喝着“紫玫瑰”红酒的女人是三流佣兵团的斥候还是伯爵家的千金——别想着从衣着上去分辨,精灵族的领地内对于穿的跟孔雀一样的人类贵族服饰极端反感和鄙视,他们普遍认为亲近自然才是真的美,这导致了你满眼望去所有的衣服除了式样不同,颜色基本都贴近那绿绿的挂着树藤的墙壁。
这点上倒是让许多对精灵族的评价颇高——对于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前遇到的种种狗眼看人低的事情,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既气愤又无奈。
不过现在自己的确是穷啊,许多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虽然温饱足矣,但是离富足两个字实在是还有些距离。
至少许多望着中心商业区那标着天文数字价格的皮甲和装备总是暗暗叹息,奈何自己实力不行,只能接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任务,寥寥够个吃饭钱而已。
佣兵这一行真是没有办法,其实像许多这样的家伙,老老实实去当个服务员啊洗盘子什么的在卡罗城过着平平安安的日子未尝不可。
可是,终究有那么一种人,他们离不开战争,离不开热血搏杀的战斗生涯,而许多,恰恰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部队的特种兵,退伍后的雇佣兵,到现在的卡罗城一名小小的佣兵,他已经没办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任务失败,自己一个人回来,这在许多看来算不上什么大事,那几个死掉的家伙根本不足挂齿——佣兵当久了,自然将生死看淡了,管他们之前跟自己如何,死了就是死了,这是既成结果,已经没有必要去耗费什么心神去思考他们了。
许多的心情不好不坏,风尘仆仆的他背着连弩坐在了吧台前,管紫色头发的酒吧老板兼好友保罗要了杯“红龙”,许多盘算起了接下来的目标。
血红色的酒液盛在一个雕刻成巨龙样子的杯子里,上面燃着一簇淡淡的火苗,“红龙”是树藤有名的为数不多的烈酒之一,喝下去甘醇无比而又让你的胃在接下来的十秒钟内经历仿佛被龙息灼烧的快感,可以说是树藤酒吧的招牌烈酒。
保罗第一次推荐这杯酒的时候说这就就像红龙族的脾气——火辣无比。
当然,红龙族的脾气具体什么样,也没人考证。
刚抿了一口酒,身后便传来不阴不阳的几句“问候”——
“许多,你还活着呢啊?学会潜行了么?我们伟大的六阶斥候?”许多身后一个穿着皮甲的大胡子咧着嘴讽刺道。
其实佣兵们私下称呼的时候,没有人会把等阶和职业放在一起喊的,很明显,眼下这个人是故意将许多的等阶公诸于众,言语间的讽刺之意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不过终究是在精灵地盘,他没敢太大声说话。
“连潜行都不会还当斥候?队长你开玩笑呢吧?那他会用弓箭么?”旁边接话的小子当然明白许多会不会弓箭,许多背着的连弩怎么看都不像弓箭,那结构繁杂而精密的东西让这些从圣兰斯帝国来的人类佣兵们倒是十分好奇。
但是在佣兵们看来,只会用弩而不会用弓箭完全是菜鸟的标志,当然他们不会明白连弩是什么东西。
“连潜行都不会的斥候,哈哈,这个笑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就是那个!背着个铁疙瘩的那个!”
“真有这样的人?哈哈哈!”
声音不大,但是在本来挺干净的酒吧内显得格外刺耳。
许多细细品味着烈酒的火辣,冷漠的看了一眼那些冷嘲热讽的佣兵,抬手又灌了一口酒,什么话都没说。
这些佣兵是树藤酒吧的常客,但是他们却很看不起许多,原因无他——许多的能力似乎与他的品阶格格不入,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四阶以上的斥候还不会潜行的。
自从知道许多身为工会认证的六阶斥候却不会潜行以来,这帮人总是有事没事嘲笑两句,不知是想彰显一下自身的优越感还是发泄自己对生活的不满,但是许多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对于他来说,实力是靠事实说话的,军队出身的他还不至于因为别人的几句骂声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何况他曾经当过狙击手,心理素质和心态与常人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
许多不会威胁别人,当感觉到威胁的时候,他只会在你察觉到他的第一之前把你干掉,而不会括噪如这些佣兵,嚷嚷着什么你死定了之类的废话。
“温多尔克,我们的许多小乖乖今天心情不是太好哦,你还是别惹他了,小心他用弹弓射你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嘲热讽总是伴随着落井下石,这帮巨石佣兵团的狗东西在卡罗城是有名的地头蛇,仗着人多说话毫无顾忌,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能保证吧台这一片人都能听清,顿时周围的一些看客看向许多的眼神变得有些蔑视起来,但是几位精灵却用略带厌恶的眼神看着那几个笑的乱糟糟的佣兵,剩下的几个人无动于衷,仿佛什么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许多依旧是一脸冷漠,仿佛周围的嘲笑声只是一些嗡嗡飞过的苍蝇。
辛辣的烈酒顺着喉咙淌进胃里,顿时浑身如同泡在温泉里一样暖暖洋洋的。
保罗倒了杯冰镇的“蓝蔓”,缀了口幽蓝色的果酒,讲擦拭吧台的抹布扔到一边,冲着许多举了举杯。
许多举杯示意了下,端起硕大的“红龙”酒杯,小饮了一口。
“任务没完成?”保罗走近许多笑着问道,紫色的长头发甩了甩,尖尖的耳朵上穿的耳环微微晃动着,看似慵懒却毫不察觉的瞟了一眼走到许多身后坐下的灰色斗篷的背影。
“出去五个,就我一个活着回来了,血手盗贼团干的,跑得快,捡了条命。”许多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故事,“这帮欺软怕硬的渣滓,早晚得让他们尝尝苦头。”
“在你们之前去的那个小队再没回来过,你还算幸运的,那个队有九个人,还有一个七阶战士,看样子都回不来了。”保罗放下酒杯,拿起抹布擦了擦吧台,“对了,诺达那小子昨天来了,让你回来后找他去,还有——”
许多微微的抬起了头,侧过耳朵凑近了保罗,他知道保罗有重要的话要说。
“——你后面那个穿灰色斗篷的人,一直盯着你呢,不知道哪里的人,最近这几天卡罗城内外都不算太平。
还有,那家伙来到这以后就没买过酒喝。”保罗眼睛瞧着许多身后的身影,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提醒着许多。
许多毫不在意的笑笑,身体坐正,大声爽朗的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了!老伙计。我出去办点儿事儿,晚点儿回来。”
许多在树藤酒吧有着一间自己的常住房,佣兵生涯注定是充满刺激的,爱喝酒的许多和爱聊天的保罗久而久之成为了朋友,一个精灵朋友的友谊是很难得到的,如果精灵认定了你是他的朋友,那么他会豁出一切真诚的对待你,绝对堪比兄弟情谊。
许多站起身,冲着保罗点点头,“我去找诺达了。”
一口干掉了剩下的酒,火辣辣的灼烧感在胃部蔓延,许多眯上眼细细体会着这温暖而刺激的感觉,随后掏出几枚银币递给保罗,保罗笑着接过,什么都没说。
许多走出树藤酒吧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通过几次看似不经意的回头观察,许多确定对方就是保罗口中的穿灰色斗篷的人,虽然身后的跟踪者脚步声虽然很浅,很轻,但是许多发现自己融合了龙爪后听力和实力变得更加敏感——他甚至能听到身后三十米处那斗篷下的呼吸声,还有对方似乎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加快的脚步声。
敏锐的感官让许多的信心空前强大。
夜晚的街道行人不多,能见度很低,酒吧后面这条空荡荡的小石板路此刻显得有些阴森。
“这不是许多么?哈哈!还没学会潜行么?”
两个喝多了佣兵醉醺醺的扶着墙,地上有一摊呕吐物,看来喝了不少,都喝成这样了看到许多还不忘嘲笑两句,着实让许多有些无奈。
摇了摇头,许多紧了紧后背的连弩,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走出三条街以后,许多发现身后的跟踪者实在是太外行了,无论许多怎么拐弯,那个灰色斗篷的身影就那么直直的吊在后面,任谁走这么长路都会发现问题的,但是许多有自己的想法——他拐过阴暗的街道,三转两转消失在了一个狭窄的巷道里。
后面紧跟的那个灰色斗篷的身影紧随而至,匆匆忙忙的跟着进了小巷,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毫无跟踪常识。
灰色的斗篷罩住了跟踪者,看不出身材和性别,他脚步匆匆的跟到了小巷子里,却发现直直的巷子里除了杂草啥都没有——风吹过,一片凄凉,追踪者明显的一愣,但是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已然落入了陷阱。
“咦?”灰色斗篷的身影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自己有些摸不到头脑。
在他视线不能及的一面墙后,一团黑雾轻轻的散开,许多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这是高阶潜行术所带有的特效,没有声音,没有波动,只有一团淡淡的黑色雾气,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瞬息之间,许多仿佛鬼魅般从空气中显现,出在灰色斗篷身影的后方!
他踏出的脚步连一点灰尘都没扬起来,双臂看似轻柔的一伸,绞住了对方的脖子,摔绊!扭腰!
灰色斗篷下的人“啊——!”的尖叫声刚发出便被扼在了喉咙里!
对方明显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嘭”的按在了地上,带着兜帽的身影闷哼一声,剧烈扭动着身体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已然被一把精钢匕首抵住了喉咙。
许多盯着兜帽下那张出乎意料的精致脸庞,精钢匕首用力顶住了对方颀长的脖子,浅浅的割出了一道伤痕,低声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