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震军出手,青藤画馆算是走上绝路了。”
“唉……你也别想再临摹下一幅画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断然无可能以假乱真。”
“至于别的歪门邪道,呵呵……他的身份在我们农大也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曾经有人看到过,莱县的交警大队长,警察副局长,甚至还有组织部的部长等人都去找过他,而且交谈甚欢。”
钱初夏只说了这三句话,就让秦征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
当他顶着两个黑眼圈踏在位于莱县市区东北部的农业大学的校园里时,已经可以肯定,这个操着一腔普通话的人必然是一条过江龙。
而这条过江龙即将让他失业,让他面临着劳狱之灾。
无论怎样,他都得硬着头皮,顶着压力,也得找他说道说道。
茶倒七分满,留作三分是人情。
做人不要太卑鄙,你这还没出面呢,我就走投无路了,果真出面了,那我还不得挫骨扬灰?
莱县农业大学是这里唯一一所高校,建校五十余年时间,到处都弥漫着文化的气息,在高楼大厦的中间,到处都是两个人合抱才能围拢的法国梧桐树,郁郁葱葱的绿化带占满了低空地带,倒是大树底下,绿化带旁,以及小桥流水处,偶尔有那么几个甜蜜的情侣鼻耳摩挲,亲密无间。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古朴的静字。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莱县农业大学在东南角落里却有一处极为不相衬的四合院,仿佛它是被时间遗弃的。
四合院与莱县普通的院子别无他样,只是,它的院子东面有一个能遮挡阳光的葡萄架子,下面则有灰白色的大理石圆桌凳,大理石圆桌上放着一对画眉鸟儿,至于西面则是一小片儿开阔地,阳光底下,几幅刚刚收笔的山水画和龙飞凤舞的大字还在散发着油墨的浓香,从侧面也能感觉到这里的主人是一个文雅之人。
一切都显得静谧安详。
谁要忍心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幽雅,那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修养的粗人。
“咔嚓。”
声音干脆、急促、突兀。
像是突然间碎裂的玻璃,在布满触目惊心的纹路后,哗啦的碎落一地。
“吱吱。”
鸟笼里的两只画眉惶恐的叫着,拍打着翅膀,四处乱窜。
“白少刚才那凌厉无比的一击是跆拳道吧?”看着眼前的一截从中间断开的手臂粗的木头,再看断开处锋利的木尖,范剑眼角跳动几下,拍马屁道,“只有跆拳道这种刚猛的武功才能达到这样一击必杀的效果了,刚、猛、男人……有空我也向白少请教几招,嘿……”
“这是泰拳的撞膝。”
“……”
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范剑为自己的无知冒出一身冷汗,不自由主的偷看了一眼擦汗的白震军。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损三爷。”
“那幅《庐山图》是你的?”说着,白震军掏出一包烟,二十二块的软包玉溪,不过他并没有要给范剑一根的意思,自己抽出一根,点上后,道,“那幅画是真迹。”
“是真的,是真的。”范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真迹要不是真的,那就是假的了,“麻烦白少,能不能帮忙作个证?”
“损三告诉过你我的原则吧?”轻轻的撮了口烟,白震军撇了点头哈腰的范剑一眼。
都是称少的人,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这是五万。”范剑将一张已经签名的支票双手递到白震军面前。
“汪汪……汪……”
一只三岁的昆明犬龇牙咧嘴的低着头,前膝微曲,作出攻击状。
“小黑。”
“呜呜……”
听到这一道不大却充满溺爱的声音,昆明犬摇着尾巴躺下了,不再理会站在门外的秦征。
“自己进来吧。”作为这里的主人,白震军没有要出去迎迎的意思,可见他骨子里的倨傲。
秦征不以为然,信步进了这间委实非同一般的四合院,他发现,除里内部摆设,这个四合院和他住的院子大同小异,不值一提。
倒是一堆断木和几幅字画形成的强烈反差,充满了野蛮和文明的气息。
造成这种截然相反气息的显然就是眼前这位年二十六岁,一身白色的丝质衫裤,身材微微发福有着一双小眼和招风耳,留着板寸头的白震军。
他掏出一根烟,五块钱的白将,点上后,轻吸一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道:“你就是白震军吧。”
“是,您是?”白震军负手而立,一身白衫的他眉宇间竟然有那么几分古怪的柔和,很有亲和力。
“白少,他叫秦征。”
白震军回头瞪了献媚的范剑一眼,阴冷道:“我们话说,容得你插嘴?”
“是是,是我的错。”
“好了,你的事情我记住了,东西留下,滚吧。”白震军毫不客气,对于这种小人,他没有多少好感。
留下支票,范剑多看了秦征三眼,眼神里尽是戏谑的嘲怒,他从损三爷那里了解过,这位白震军一向守信重诺,一旦收了东西,必然言出必行,有几分君子作风。
等到范剑彻底离开了,白震军指了指葡萄架下的大理石圆桌凳,道:“不管什么事情,坐下说吧。”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倒没有礼节性的客气。
秦征坐下,点了点烟灰,道:“我是青藤画馆一个打工的,你威胁到了我的生活。”
“那又怎么样呢?”白震军也点了点烟头上的烟灰,随意道。
“我这个人胆小。”
“我的胆挺大的。”
“别人一吓我,我就会做出不受思想控制的事情来。”
白震军抽了几口烟,然后捻灭烟头,慢慢道:“据损三说,青藤画馆仿了一幅曾国飞的《庐山图》,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是曾国飞仿的大千生先的〈庐山图〉。”
“现在,范剑怀疑他寄卖在青藤画馆〈庐山图〉被吊包了,而你们拿一幅假画骗他。”
“那你想怎么样?”
“鉴定是我的兴趣和工作之一,况且我也已经收了钱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似乎,在不经意间,白震军已经掌握了青藤画馆的命运,是生是死,任他翻云覆雨,任意为之。
秦征最恨别人威胁他,现在双腿微微发颤的他就失控了,所幸就准备扯大旗当虎皮,吹牛吗,谁怕谁?
他点了点烟,左手的食指与拇指不断的摩挲着,抻足了时间,才幽幽道:“鉴定也是我的兴趣和工作之一。”
“噢,你也对古玩感兴趣?”白震军轻扬嘴角儿,不算是挑衅,是同行之间的试探。
“我只是鉴定人。”深深的吸了口气,秦征语出惊人。
“那你说说我。”白震军摊了摊手。
秦征咧了咧嘴,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然后深深的吸了口烟,左手的摩挲骤然而止,道:“有人说你懂〈历史〉、〈美术〉、〈高数〉和〈生物学〉,我看不尽然。”说到这里,秦征有意一顿,突然间,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目光灼灼的盯着白震军,胸有成竹道,“恐怕,你最得意的不是这些。”
“噢……说说看。”白震军感觉眼前的秦征是个妙人儿。
“你用过AK47、88式狙击步枪,会泰拳、八极拳、洪拳和戳脚,另外你还学过简单易术推理。”秦征说得很肯定,最后,还加了一句,十分肯定道,“这些东西你都没有学好。”
说完这些,秦征暗自得意,这个世界上有个大婶叫百度,百度里面有个吧儿叫贴吧。
莱县农业大学里也有身份复杂,各个行业的高手,他们对白震军虽然都是妄自揣测,但基本能够八九不离十。
对于白震军这个神秘人物。
秦征也就在百度贴吧里找了几条可信度比较高的技能一口气说出来。
小样,和我斗不要紧,但你千万不要低估莱县农业大学两万三千名在校本科生,八千名专科生的智慧。
玩不过你,吓死你,想破脑袋去想吧!
哼哼……
……
直到秦征离开,白震军都面色平静的坐在大理石圆凳上,静静的,像是入定的老僧,而他手里的那根烟燃了一半,就自己熄灭了。
傍晚,白震军才面色凝重的在小院里来回走了几步,拔通一个电话后,不等对方说话,便直接道:“老头子,作为你的儿子,你知道我都会什么吗?”
“不知道。”
白震军挂了电话,走到屋内,拎出两瓶五粮液,端出一盘炸花生米,然后毫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