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破碎。
“学校全面封锁了这个消息，因为涉及到明氏集团的董事长，明氏集团高层也全部封锁，明老董事长回来主持大局，明迦当天就被送出了国，苏雅给我留了一条短信，也出国了。”
关小艺的声音颇为沉重。
“师兄，那一天是你的采访，她就是看着你的采访，才没有机会逃出去，或许你觉得她一走四年太过于狠心，可是毕竟那是一条命啊。”
即使那个人是明迦。
苏雅还是欠了一条命。
而且这四年，明氏集团几乎走向衰败，若非明迦回来，怕是明氏集团早就散了。
李哲嘴唇动了动。
她就职晚会那一夜，问他：“那你当初没有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知道，当初你一句不走，我就不会这样，可你为什么不说，还是觉得，你想知道，我多在乎你？”
“我以为我们之间不是这样的。”
“我开始去的不是L&X吗，拒绝我的人是你，而且我只是在履行我四年前的承诺，我有什么不对？”
“李哲，我才想着放下你，你不在在我每次犹豫的时候，都让我再一次充满希望好吗？”
“你别折磨我了。”
“我绝望的时候你不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你一句要走四年，我没有等来为什么，而是新年一句爽快的分手，李哲，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找存在感。”
“你也没资格提明迦，你曾经做过的事，都是我去弥补的，你功成名就，你成为人人羡慕的李总，可是我呢？谁在乎过我？李哲，我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逼的！”
没有听到李哲的声音，关小艺默了下来，又过了一分钟左右，她喃喃的动唇：“这就是一切了，也是我为什么不让她来L&X的原因，我恨她一句话不留消失四年，可是，她消失，是因为你，我没办法原谅她，可是你要原谅她。”
关小艺啊关小艺。
关小艺不争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下。
就这最后一次了。
关小艺挂断电话，看着旁边的镜框里。
那是十年前的她，第一眼看见李哲时候的样子。
电话在嘟嘟的想着，提示着对面的人电话已经挂了。
李哲眼神放空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地板。
他保持着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很久。
时间都像是在他这里静止了一样。
苏雅。
苏雅。
苏雅。
如同嚼蜡一样，或许苦涩就是这样吧。
李哲握紧手机，看着机场的人来人往，定了去甫市的票。
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困难，所有的难受，都不如现在去看她一眼。
甫市下雨了。
苏雅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如同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在她的心头。
她眼睛已经肿了很久了，哭了一夜，脸上也全是浮肿，卡白的脸在黑衣服的衬托下，更加的苍白。
苏雅两天没吃东西了，就立在那一排排的白花后面。
江母叹气一声，擦了擦脸上的泪，强忍的泪意走过去。关切道：“小苏啊，还是吃点饭吧，等会送怀瑾走了，你就回去吧。”
“我没事。”苏雅摇头。
只是，话才落下，就觉得喉咙里一阵难受，她猛的咳了一下，看向窗外，“我想在多陪陪他。”
“你这是何必啊。”江母苦苦劝着，来吊唁的人都以为这个漂亮的女人是江怀瑾的老婆，甚至还劝江母别太伤心，还有那么好的儿媳妇，不愁养老。
每每想起这个，江母心里才稍稍痛苦了一点儿，幸好自己儿子懂事，和苏雅分了，不然真的要耽搁别人一辈子。
虽然江怀瑾是为了苏雅才决定做手术的，可是，江母知道，哪怕是不做手术，江怀瑾也活不了多久。
与其做个活死人，还不如早点去了。
“他对我很好，照顾了我四年。”苏雅语气很平淡，一双眼睛暗淡无神，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
从江怀瑾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苏雅就是这样样子了，天天魂不守舍，看着一处风景，一看就是一整天。
她在怀念，在留恋，在回忆。
拼了命的想记住关于江怀瑾的一点一滴。
可是，江怀瑾就像是失踪了一样，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影子，一个小点，一个泡沫。
散去了，飞走了。
江怀瑾，你说要守护我的。
“可是，他却因为我死了。”
苏雅捂着嘴，痛苦的哽咽。
“小苏。”江母吸了一口气，忍住心底的难受，“走吧，送怀瑾最后一程，他走了，你就回上海吧，别来甫市了。”
这于苏雅而言，是一个伤心地。
也是他们夫妇的伤心地。
“好。”苏雅咬唇，死死的遏制住眼底的泪水，她理了理衣服，看见衣扣出的白花。
白的，亮眼睛。
一排排黑车直接开到了墓地，墓地的位置是江母选的，在她昏倒之后，在醒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上了发条，轮轴转。
苏雅撑着黑伞，慢慢看着被雨隔绝出来的世界。
周遭的一切都好像安静了下来，只有她和江怀瑾的墓碑。
一排排黑衣服的人送上白花，又弯身哀悼，苏雅站在最后，看着那些人，目光悲哀又麻木。
一个小时。
苏雅看着一个个走开，又开，又散开。
直到所有人都走的干干净净了。
她才一步步的走上前去。
“小苏。”江母看了苏雅一眼，话留在了喉咙里，却吐不出半个字。
江怀瑾是真的喜欢苏雅，江母也喜欢苏雅这个女人。
只是，江怀瑾没那福气。
江母回头看了一眼，江怀瑾墓碑上，照片是他出国那年的照片，年轻，稚嫩，笑容纯洁，如同天使。
“阿姨，你先回去吧，我再和他待一会儿。”苏雅笑着，脸色虽然卡白，可语气却坚定无比。
“嗯。”江母点了点头：“你也别太伤心了，人嘛，总得朝前看。”
“我知道。”苏雅缓缓一笑，脸庞映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等待江母彻底走了，苏雅脸上的笑才默了下来。
她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
眼泪如同身侧的倾盆大雨，一霎那间全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