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想抄份经书,劳烦贵人代笔,不知是否合适?”梓玉笑眯眯问道。
众妃嫔本来恹恹的,已经准备行礼告退了,此时听见这句话,不觉精神一震,纷纷舔着脸留下来看好戏。遥想皇后初进宫那会儿,他们就被这一招整过,没想到,如贵人也没逃掉,估计以后的嫔妃都会有此经历了,也算皇后借机立下马威,可给如贵人的下马威是不是来的太晚了些?
众人心底里绕了几绕,有点想不明白。
想来想去,思路只能回到皇帝在咸安宫前为了如贵人与皇后争执的那件事上,女人间争风吃醋很正常,也解释得通今天皇后的发难。
如贵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那件事后皇后还没找过自己麻烦。
“皇后言重,这是嫔妾应当应分的。”她连忙福了福身,又柔声问道,“娘娘,你想抄哪一卷经文?”
梓玉颦眉,思量半晌,讪讪笑了:“不瞒诸位,本宫对经文一知半解,也没怎么念诵过,如今提起来皆是因为楚氏。”梓玉顿了顿,抚着胸口道,“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本宫心悸的很,想念念经压压神。”——其实,她说这么多,只是想找个合理的借口,要如贵人的字迹罢了。
听皇后忽然提起楚氏,再联想到那人临死前的百般哀嚎,还有身为帝王的翻脸无情,一干人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无奈也好,孤苦也罢,好似漫漫人生一下子迷惘了许多。只有当时狠踩楚氏的那几位脸上挂着笑,比如娴妃,再比如后来加入的德妃等人。
如贵人回道:“既然如此,娘娘不如念诵心经?”
梓玉点头,又赏了许多东西给她,比如千年红珊瑚的镯子,碧玺玉佩,嵌宝石的金簪也有好几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令人眼红。如贵人谢了恩,皇后忽然又道:“差点忘了,昨日娴妃揭发楚氏有功,也该重赏。只不过,这事到此作罢,诸位还需引以为戒。”言罢,梓玉微微颔首,后头的人又捧出来一堆的好东西。
娴妃见自己比如贵人还多几个头面,心里十分舒坦,也谢了恩。
皇后分赏到兴头上,于是大大小小又赏了好些东西,其中不乏今年新进贡的好东西。
每个人都笑呵呵地,心里却好奇,皇后为何这么高兴?
后来,他们又齐齐转过弯来:之前楚婕妤有了身孕,对皇后而言,是很大的威胁,现在楚婕妤没了,那这事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皇后!
以上这个效果,正是梓玉期望达到的,因为,她不想打草惊蛇。
众人从咸安宫出来,如贵人依旧独自一人慢慢走着,德妃特地停下来,道:“恭喜妹妹,今日得了不少赏赐。”德妃很早前就发现自己空有妃位,实际上并不受皇帝宠爱,她心里便有些着急,之前得罪了太后和娴妃,她于是想和皇后拉拢关系,偏偏皇后不吃她这一套,所以,德妃看准了性子软弱的如贵人,想找同盟。
如贵人喏喏回道:“都是皇后娘娘抬爱。”
娴妃在一旁听见这话,只觉得格外假惺惺,她哼了一声,斜斜睨了眼德妃二人,这才施施然坐上肩舆离开。
德妃看见这人颐指气使的讨厌模样,曾经受过的气一股脑又通通冒了出来,她愤愤对如贵人道:“你别看娴妃现在趾高气扬的,她可是被皇后治得最惨的一个,先是借着抄书为由苦整了好几次,又受了皇后掌掴……”
如贵人微微一愣,有些好奇:“什么抄书?”
“你不知道?”德妃惊诧。
如贵人摇头。
其实,谁会跟一个后来进宫的、位份又低的贵人提自己曾被皇后罚抄书的事呢?谁都不愿回顾这份屈辱,也就德妃这样缺心眼之人无意漏了口风,乱了梓玉的安排!
德妃将皇后命他们抄女诫的事说了,又说娴妃替宫中所有的嫔妃都抄了一份,现在她宫里还留着呢,娴妃后来还替皇后描了万寿纹样云云……说着说着,德妃自己掩着嘴乐不可支。
如贵人静静听着,勉强笑了笑,又问:“姐姐,你们每个人都被罚抄了?”
德妃点点头,又压低声道:“咱们的皇后可厉害着呢。”
如贵人只是虚虚笑着,并未再接话。她从来不会落人口舌,怎么可能给德妃留把柄。不过,德妃的这些话倒给她提了个重要的醒——皇后那儿有所有嫔妃的字迹!
今日,皇后让她抄写经文,是有心,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