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虽是皇后让你出来的,可她哪儿会有那么好心?你和她之间梁子结得太大,恩怨太深,她根本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皇后摆明了就是要看你们姐妹俩不合,等着抓你的小辫子呢……”顿了顿,太后语重心长道,“你们俩都是聪明人,可不要上了皇后的当,让别人看咱们张家的笑话!”
娴妃瞥了眼如贵人,见她仍是那副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心里就窝了一股子气。饶是如此,她依旧和那人一样,一同答是,双双应承下来。
太后这一番话若是被梓玉听去了,她必然会捧腹大笑——不错,她真没安什么好心,她是讨厌娴妃,可太后不知道的是,梓玉更讨厌如贵人!
鉴于自己对如贵人的厌恶和敌意已经顺利超越了娴妃、德妃诸人,而且娴妃也无比讨厌如贵人,梓玉索性顺水推舟,放不太聪明的娴妃出来,在宫里搅搅局,给皇帝添添乱,给无聊的生活加点料,多好啊,如果可以,顺便再借机整一整如贵人……梓玉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出乎意料的是,娴妃居然安分守己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她正一门心思想要复宠!
可想是一回事,现实往往残酷许多。
积极了不过两日,娴妃发现这事挺难的。她只是被禁足了几个月,冬去春来而已,可现在的后宫,再不是当时那个可以让她横行霸道的后宫了。且不说皇帝日日都要去咸安宫看皇后的白眼,就连原来娴妃极度看不上的楚婕妤因为怀了龙嗣,得了皇帝许多的青眼,顺带着如贵人也能时常在皇帝跟前露脸,而她自己呢?
娴妃暗自叹气,除了某一日在家宴上见过圣颜,她就再也没有单独和皇帝相处过了,连借口去给皇帝送吃的,都会被钱串儿挡在殿外,更别提侍寝了……
娴妃很不服气,她好歹也是曾经风极一时的宠妃,怎么就物是人非、落魄至此了呢?
娴妃想不明白。
想来想去,她就想歪了,钻了牛角尖,比如,娴妃开始憎恨楚婕妤,这个小贱人肯定学了什么狐媚之术迷惑皇帝,说不定肚子里那个还是别的男人的……
憋的时间久了,娴妃也会在太后面前偶尔埋怨几句。太后听了,只怪她自己不争气。
这些埋怨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比如,如贵人。
她一直在查楚婕妤和那名侍卫的事,可又得避人耳目,所以进展颇为缓慢,但到底是让她查到这两人是旧识,还曾在私下说过两回话!
在宫里,单凭这两条,就足够栽赃诬陷一个人,何况这人未必干净。
这天,出了雅韵斋之后,如贵人对娴妃道:“姐姐,要不去我那儿坐坐?”她知道娴妃肯定要拒绝,所以又道,“近来陛下常去淑景宫探望楚婕妤……”
一听这话,正要拒绝的娴妃咽回原本要说的,她看了眼如贵人,见她可怜无辜的柔顺模样,不像是害人,再加上她确实很久没有见到皇帝了,娴妃心念稍动,故作勉强道:“好吧。”
如贵人边走,边盘算着时辰。这些日子她已经打探到那个侍卫的行踪,今日是故意要引娴妃前来一见的。快到淑景宫时,果然不负她的苦心,只见宫门甬道上,楚婕妤正巧又遇上了那对巡逻的侍卫,而为首的——还是那人。
娴妃看到这一幕,脚下步子不由一滞,连身子都不自觉地往旁边避了避,生怕暴露。
“姐姐,为首那个侍卫据说是楚婕妤的旧识呢……”如贵人状似无意道。
有时候人的怀疑只需要种下一颗种子,或者再添一把柴,尤其那人正卯着劲的想要整倒对方。
娴妃怔怔望着那二人,喃喃疑惑道:“旧识?”
不出意外见她上了钩,如贵人故作惊讶:“旧时怎么了?”
“没什么……”娴妃掩下心底的怀疑,讪讪一笑,她可不愿被如贵人察觉出来,万一被抢了功劳呢?
梓玉千算万算,她万万没料到,娴妃出来搅的第一个局,居然是关于楚婕妤的!
看着座下振振有词的娴妃,听她言之凿凿地说什么楚婕妤和一个旧识侍卫有染,肚子里那个根本就是个贱种,梓玉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她实在克制不住好奇,偷偷瞥了眼旁边那位小皇帝,只见那人面无表情地歪坐着,眼睛时不时眨了眨,指尖在扶手上一顿一顿地轻叩,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察觉到梓玉打量的目光,秋衡挑起长眸,也回望过来,目光怔怔的,好似……也是惊呆了。
梓玉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最受打击的,其实不是楚婕妤或那侍卫,而是眼前这位。
因为,这事儿关系到他到底行,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