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咸安宫门口时,良辰突然挣扎着回身,她问:“陛下,你还记不记得张府里养雀的那个丫鬟?”秋衡闻言,这才微微怔愣住,不过少顷,却又回身嗤笑道:“朕何须要记得那人?”——那人做了糕点欲害他性命,幸亏被如妹妹识破!
良辰苦笑:“不错,你不记得了,我却都记得!”
这话古古怪怪的,梓玉品出一些桃花债的意思,她估摸着这个良辰定然又是小皇帝哪桩旧情事来寻仇来了,什么你负我我负你之类的,真是讨厌!梓玉咳了一声,斜眼瞪那人。
秋衡摆摆手,侍卫们将良辰彻底押了下去。
宫墙外那人突然撒开了嗓子拼命哀嚎:“陛下,如姑娘在张府第一次救你命之后得了许多好处,她便想如法炮制一回,顺便笼络你的心,所以才有第二回,她用我送来的糕点自编自演了那一出戏,害的我……陛下,我说得都是真的,我从不忍下手害!陛下,你被骗了呀……”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秋衡彻底滞住,倏尔又勾起嘴角,浅浅苦笑。
原来,他引以为重、铭记在心的如妹妹的两次救命之恩的真相竟这么可怜?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竟一直捧在手心里,那般珍视!不,如今死无对证,谁知道真假呢?
皇帝心里很乱,脸色很不对劲。梓玉看在眼里知他定然不好受,刚想说些什么安慰,秋衡摇头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想到一些陈年往事,现在没什么可再想的了……”罢了罢了,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夜梓玉去两仪殿,钱串儿正抱着一卷画从皇帝的画室出来,他见到皇后很有些不自在。梓玉心里有疑,将画拿过来一看,才发现竟是画室中那一幅皇帝的亲手画。画上有两个少女,一个捻猫,一个观雀。“这是?”梓玉问道。
钱串儿指指里头,讪笑道:“让去烧了。”
梓玉不禁暗笑皇帝幼稚,发现自己受了骗,竟要这么泄愤,罢了,随他去吧,也不知良辰会怎么样。
人一旦入了天牢想出来很难,梓玉并没有再打听良辰的际遇,她恶心那个人恶心够了,只盼着永远忘记才好。可日子刚刚安定下来,秋衡就要御驾亲征去了。梓玉听闻前朝战事激烈,但她想没激烈到需要皇帝亲自上阵的地步吧?梓玉自然不允,秋衡笑道:“朕有金甲护身,无妨。”说着,还特别得意地展示了一下他那件金甲,阳光下金光闪闪,很是耀眼。
梓玉还是不同意,战火无情,他一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去了能干嘛?岂不添乱吗?
秋衡听她这样问,暗暗叹了一声,道:“自从陵州知州弃城而逃,我军士气大减,一连丢了好几座城,朕也怕死啊,可不得不去亲自督军。何况,良辰和那个郎中——哦,就是咱们南下断定你有孕的那个——应该都是北燕的探子,朕秦州遇袭想来也是他们搞得鬼,所以,朕必须去!”
梓玉再劝,那人还是这句话。前朝对于“御驾亲征”一事,有赞同的,有反对的,一半一半。赞同的夸陛下有勇有谋,反对的更多是担心万一皇帝出事,可是连一个顶替的子嗣都没有啊!秋衡力排众议,还是定于三日之后出发。
梓玉见劝也劝不听,留也留不住,她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偷偷混入了三日后的队伍之中。本以为一切顺遂,熟料刚出城门,就被请进了皇帝跟前——还真是她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会被这人给逮出来。梓玉梗着脖子道:“我不走,你现在送我回去,这宫里我最大,还是能逃出来追你!”
秋衡哭笑不得:“谁要赶你走了,会骑马吗?”
梓玉得意道:“小瞧我,我是会骑马识水性,比你强!”果然很彪悍!
秋衡抿唇,掩去笑意,绷着脸看了旁边一眼,立马有人牵出一匹马来。秋衡跳下马,将自己的坐骑给了梓玉,又跨上另外一匹。众人大惊,那可是御骑!“干嘛这么费劲?”梓玉很疑惑。秋衡解释道:“那匹快一些,遇上事你逃就是了。”梓玉很生气,一甩鞭子直接飞奔出去,留了满脸的灰给皇帝。众人更是大惊,陛下你这也……
从京城到前线,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梓玉倒也吃得住苦,他们歇脚她也歇,他们赶路她也赶,唯有夜里设帐休息时,她才哼哼几句,主要是腿酸难耐。秋衡心疼她,特意吩咐人送些热水来。脚泡在热水里,梓玉舒坦地眯起了眼。秋衡替她细细擦干净,搂在怀里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梓玉看着他这副小媳妇模样,不禁笑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好?”
秋衡特别不要脸地说:“朕的好处可不止这一处,其他的,你知道的……”
其实,从他们成亲第一日起,他便在梦里肖想过这双玉足。但这话无论如何秋衡都不好意思说,他只是脸微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