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那日,太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那样的话,梓玉就琢磨出了不对。哼,太后、皇帝、娴妃这三人都巴不得她出什么岔子,赶紧被废呢!
这样一想,她也就不客气了。
梓玉将找人的重点放在了御花园附近的宫殿内,她命人凡是与御花园沾边的宫殿都必须彻查,最好翻个底朝天,而且需要问明宫内所有人万寿节当夜做了什么,有谁可以作证——梓玉自然没有放过太后的雅韵斋,相反派人狠狠关照了好几遍。
太后不堪其扰,派人去请皇帝过来。
皇帝到的时候,就看见雅韵斋所有宫人聚在院子里,不大的院子里挤得是满满当当,而众人前面则摆了张长案,案后面坐了两人——锦澜和云碧,都是齐梓玉的亲信,她二人一个问话,一个执笔,颇有些盘问审案的意思。
皇帝自然发了脾气,让他们速速撤走,莫要打扰太后安宁,否则板子伺候。可那二人却淡定以对,“皇上,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的事。娘娘交代过奴婢们,必须仔细盘问,不得有漏,否则奴婢们回宫也不好交代。”
听着这咄咄逼人之言,太后差点吐血,“皇帝,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哀家会害婉儿?她到这儿来大动干戈,这、这不是给哀家添堵吗?”
梓玉若是听到了,肯定要回一句“太后英明”。
秋衡却是焦头烂额。他少不得先安抚太后,比如“请母后暂且息怒”,再比如“皇后也是公事公办,问过就算了”。太后怒目而视:“听皇帝的意思,居然帮起皇后来了?这是胳膊肘往外拐?”秋衡更加头大。
其实这事儿真要问起来,齐梓玉还真没什么错。她是中宫之主,为查娴妃落水一案,弄这么大的阵仗,也还衬得上“尽心尽职”四字。
秋衡知道这是齐梓玉特地给他弄出来的烂摊子。她在他跟前吃了闷亏,依着性子,绝对会想法设法讨回来。皇帝有心理准备,只不过他万万没料到,齐梓玉这回居然有胆子折腾到太后这儿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秋衡移驾去了咸安宫,气冲冲找那人算账。
刚道明来意,梓玉就拿话噎他:“陛下,您曾对臣妾金口玉言‘往后后宫琐事朕不会多加干涉,你且安心’……”
梓玉将皇帝当时的语气学得有八成像,秋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他不禁暴躁如雷,拂袖道:“齐梓玉,你我明明都看见‘那人’往西边跑,雅韵斋在东边,你做什么还要故意折腾母后?可知孝道二字?”
梓玉笑了,眯起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她揶揄道:“陛下,臣妾只是不服啊……”
秋衡倒抽一口冷气。这回他不是愤怒,而是吃惊,吃惊的是齐梓玉胆敢以太后为条件和自己讨价还价,他都有些佩服这人了——如果说自己是脸皮厚,那皇后的小心思才真是阴险啊,让他不得不防!
“皇后,你到底想怎么样?”
梓玉仰面望着他,笑得格外绚烂,碎金下,她的鬓间流光溢彩,衬得那张绝美的脸就像是压在枝头的大朵牡丹,艳丽至极。
“陛下,劳烦将安福门外扫水的那个奴才调回咸安宫来……”
此后,这位名叫六福的小太监平步青云,他什么都不需要干,只负责杵在咸安宫前当门神即可。而皇帝来的时候,皇后经常还会特意唤六福进来端茶送水。顶着皇帝一脸的嫌弃与不耐,六福干得不亦乐乎。
梓玉很爽快地将雅韵斋的人撤了下去,而其他宫中的盘问还在继续中。
后宫不宁,吵得沸沸扬扬,前朝隐隐也有了些闲言碎语。在皇帝收到一道含蓄批评皇后德容不佳的折子时,娴妃落水一案的幕后黑手也就被齐梓玉给揪了出来。
不出所料,那人是娴妃曾经得罪过的一个不受宠的贵人,姓刘。娴妃仗着皇帝表妹的身份,在刘贵人初次承恩那日夜里,生生坏了她的好事,此后刘贵人便被皇帝给忘了,这仇就这么结了下来。万寿节夜里,刘贵人也是偶尔撞见了娴妃,才会心生歹意……
查出真相后,梓玉将刘氏打入了冷宫,娴妃却恨不得将刘氏千刀万剐,于是在皇帝跟前吹起了枕边风。熟料皇帝根本不管,娴妃只得寻了个机会,将那刘氏给弄死了。太监来咸安宫报“刘氏暴毙”时,梓玉不禁冷笑。皇帝正好也在,便问她笑什么。梓玉睨了他一眼,调侃道说:“陛下真是有个好妹妹啊……”
秋衡微微有些脸红。不是害羞,而是害臊!
后来,那道“斥责皇后德容不佳”的折子,被他收了起来,只当从没人上过这道折子,自己也没看到过。
秋衡觉得,柳必谦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些——所有的折子内阁均会过目,柳必谦居然绕过齐不语递上这道折子,若是被齐不语知晓了,定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作为一个喜欢偷懒的皇帝,他暂时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何况,齐梓玉虽然性子蛮横了些,人还是挺聪明机灵的,是个当皇后的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