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玉惊魂未定,眼前是巷口来来去去的人影,耳畔是自己的心跳与喘息,身后突然又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她的头皮登时发麻,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下一瞬间,女人柔软的腰肢就被一双手臂箍住了,力道往后收了一收,梓玉被迫与身后那人贴的特别近。
梓玉下意识的回头,又抬起脚后跟,就要不客气地踹过去,与此同时,脸上罩的帷帽恰好被那人掀开,一把丢在了地上——眼前是一张她心底盼了许久又想了许久的脸!
梓玉连忙收住脚,这么一来,她一下子没站稳,身子歪了歪,那人闷闷笑出了声,双臂又将她箍的更紧了些。
背后靠着男人坚实的胸膛,耳边是那人喉咙里滚着的坏笑,梓玉气不过费力挣了挣,熟料那人扶着她的肩直接将她转过来,这回是彻底对着他了。
没了柔软的纱幔的阻挡,斑驳的碎金从男人瘦高的身形后头照过来,有些灼眼,梓玉退后一步,微眯起眼眸,仰起脸仔细端详。
男人逆着光,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只能分清轮廓,不过一个月余未见,这人的棱角愈发分明,透着丝丝冷冽,让人有种想要亲吻抚摸的冲动——梓玉一直当他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现在再看,倒是平添了许多硬朗与可靠。
她的视线仿若温柔的手,从他清隽的脸庞一一拂过,最后落在那双漂亮的长眸上。那人的面容隐在碎金下,唯独一双眸子澄明又亮,甚至比此刻的金乌更加刺眼,一下子攫住她的目光……
梓玉怔怔望着眼前这个人,而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梓玉的心扑通扑通狠跳,那人却迟迟没有其他的动作,她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尴尬立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梓玉总觉得这次重逢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分疏远,不如原来那般……亲昵。
巷口外面还是人潮如织,不时会有喧哗的声音传来,可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却是寂静无声,梓玉心底涌起许多的委屈与失落,她垂下眸子,可下一刻,便被对面那人伸手捞了过去!
秋衡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力道慢慢收紧。两人滚烫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能够慰藉这些日子思念留下的煎熬,也能稍微平复心底因为梓玉离开而留下的无底洞。可这样的依偎,他还觉得不够!
望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秋衡心跳的厉害,实在情难自禁,也顾不得外面还有人在,他将她压在身侧的白墙上,没有多余的语言,径直俯身吻了上去。
他思念了这么久,这一刻,终于可以解脱了!
熟料梓玉头一偏,躲过了他炽热又急切的吻,秋衡一时愣住,慢慢抬起脸,无辜地看着梓玉,“怎么了?”他的声音喑哑,沙沙的,已被点起了火。
你个小混蛋,还有脸问?!
梓玉愤愤跺脚:“我爹、娘还有哥哥嫂嫂们……”她说着挣了挣,恨不得再挠他一脸的血,“他们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没完!”
原来是为了这个?
秋衡笑了,眼儿弯弯,面上是极度的欢悦。他安抚道:“别担心,朕都安排好了……”
梓玉怒目而视,还有一些防备,意思不言而喻。
“朕看着有那么蠢吗?”秋衡有些委屈,又扣住她的手,泄愤般地捏了捏,却终究不敢弄疼她。
梓玉只是道:“快放手,我要去见我爹娘!”
“不放!”那人一向是个死皮赖脸的家伙。
梓玉忍不住啐了一句:“幼稚!”
秋衡又笑了,眉飞色舞,他接得特别地理所当然:“嗯,朕幼稚!”
梓玉原本见着皇帝的时候,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隔阂,到了现在,一来一回地斗了几句嘴,她才找回一些之前相处时的感觉来。
“你信不过朕?”秋衡屈指敲了敲梓玉的脑袋,哼哼的,颇为生气和不满。
梓玉撇撇嘴,暗忖:“人命关天,哪儿敢信?”
见梓玉这副模样,秋衡便都明白了——在齐不语的事情上,她根本不信他!
梓玉的不信任让他心里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自在,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可这一丁点的不自在已经让他很不痛快了,于是,秋衡拉着梓玉的手往外走。
梓玉吓得连忙试图甩开:“别胡闹,青天白日,被别人看见不好……”有伤风化呢!
秋衡捉的极牢:“朕现在就带你去见你爹娘,让你放心!”
他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心里郁卒极了,直叹这人没良心,枉费他对她日思夜想,一个人扛着前朝后宫那么多的压力,还要每日担惊受怕,到头来,这个女人就这么狠心对他,连亲都不让亲一口,甚至,从见面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好听的话给他,更是没有一丝亲昵的表示,浑身上下跟粘着刺似的,疏离又隔阂,扎的他疼……秋衡越想越怄!
刑场外已经来了许多官差,方才混乱的人群已经有序下来。梓玉往先前柳松言马车停的地方望了一眼,可那里哪儿还有什么马车的踪迹,全都是挤得满满当当看热闹的人,那人不知所踪,她也不知是该失落,还是该……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