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燃烧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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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隐秘的过往

凌信诚抬起眼睛来,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发丝凌乱,眉眼憔悴,脸上和嘴边还沾染着干涸的血迹。

他慌了神,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童婉婷默不作声着,一把将他扯进去,很快关上了房门。

到了房间里面,凌信诚却窒息地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准备的说是一具尸体。

那个男子仰面躺在地板上,额头满是血迹,一动不动的样子。

凌信诚顿时吓得变脸失色,一叠声地说:“你,你,你这是——!”他恐惧的望着童婉婷,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童婉婷抽噎着,双腿发软,忽然跪倒在地板上,嘤嘤地抽泣起来。

“他想要强暴我,我反抗的时候用烟灰缸砸了他的脑袋,没想到把他砸死了。”

凌信诚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旁边跪地痛哭的女孩,很是嫌恶地皱了皱眉,他走到一边去,掏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报警。

童婉婷见状又大哭起来,说:“我不想坐牢,凌信诚,求你了不要报警。”

“现在除了报警还有其他办法吗?你必须去自首!”凌信诚咬了咬牙,不耐烦地开导她,“只要你说明实情,警察会秉公处理的,而且错不在你,你不一定会坐牢。”

童婉婷混乱地摇摇头,嚎啕大哭着:“是我爸爸把我送过来的,他欠了赌债,想让我来还债,如果报警,我爸爸就完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做什么?”凌信诚面色震惊,居高临下的叱责道:“天下哪有爸爸会让自己的女儿做这种事情,你还护着他干什么?”

“我不能让他坐牢,我妈妈重病在家瘫着,如果爸爸也被抓走,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童婉婷抬起手掩住脸,痛哭失声。

“那你把我叫过来做什么?”凌信诚觉得好笑,又觉得不可理喻:“你既然这么固执,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干什么?”

此刻,他觉得很生气,他并不想卷进这场跟他毫无关系的恩怨是非中。

“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童婉婷抬起眼睛泪流满脸的望着他,低涩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可是那一刻,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

凌信诚抬起双手烦乱的抓了抓头发,一副你简直不可理喻的样子。

童婉婷又哭泣着说:“凌信诚,我听你的,我去自首,可是我现在很害怕,我站不起来了,求求你帮帮我。”她的声音非常虚弱,涩涩颤抖着,像是喘不过气来。

凌信诚远远地望着她,胸口一起一伏着,脚下却没有动。

童婉婷目光晃荡着,双手扶住地面,艰难地爬起身来,她晃晃悠悠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凄迷的微笑。

凌信诚闭下了眼睛,强压住心中的不快,很轻很轻的说:“好,你现在能走动吗?我带你出去!”

童婉婷痛哭着不说话,却缓缓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凌信诚隐约记得,自己把童婉婷带出宾馆后,便去了巷子深处的派出所。在派出所门口,他接到了罗依依的电话,问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他当时慌乱极了,敷衍了一两句,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等到她把童婉婷交到民警手上,说明了事由,再回头给罗依依打电话,对方就不接了。

到了傍晚,他来到罗家见到了罗依依,对方却开始闹脾气不理人。他哄了她半天还是不行,最后她冲出家门,他紧紧地跟着,在路旁的树林里,他忽然失控了,强吻了罗依依,罗依依却很生气的样子,又是打他又是骂他,最后就不欢而散了。

等到他闷闷不乐的走进家门,却听到二楼的书房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在吵什么呢?

凌信诚站在客厅里,仔细地分辨了一下,是爸爸凌远征和罗依依父亲罗毅良的声音。

悄悄来到了二楼,探过脑袋向里面张望着。

视线里是凌远征和罗毅良剑拔弩张的画面。

“这批疫苗已经流通全国,你告诉我怎么召回?一旦发出公告说召回就等于告诉全天下的人我们罗氏药业生产的药品是有问题的,罗氏企业的信誉会一落千丈,股票会大跌,我们会被告到倾家荡产,坐穿牢底,凌远征,这是你想要的吗?”罗毅良气得浑身打颤,咬牙切齿着。

“可是如果现在不召回,会有更多的人出事,早上接到通知,又有两个孩子在接种疫苗后产生了休克,你难道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对面的凌远征也变得愤怒起来,语气异常激烈地道:“我们现在必须召回这一批疫苗,没什么好说的。

“我是董事长,你不是。”罗毅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窝,义正言辞地道:“一切决定权在我手里,我今天来不是来和你商量的,我只是通知你一声,请你不要背着我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来。”

凌远征气急失笑,顿了顿,怔怔地说:“我是一名药品研究员,我研究出来的东西只能救人,绝不能害人,既然你不愿意召回这批疫苗,那我现在马上打电话向药监部门投诉你。”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说着,掏出手机来就要拨打电话。

“够了——!”罗毅良面色狰狞,上前夺过他的手机,怒不可歇地低吼道:“远征,你不要再逼我了,你真的不要再逼我了。”

凌远征目光冷静,看着他很轻很轻的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一错再错下去。毅良,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但是人命没了,你用什么都换不回来。”

罗毅良深吸口气,似乎冷静了下来,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你让我再想想,想想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对面的凌远征不说话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瞧着他,定定地道:“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越拖下去,事态只会越严重。”

罗毅良双手叉腰,原地走了几步,似乎在琢磨什么,半响才说:“好,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就是了。”

书房门外的凌信诚看到两人停止了争论,以为没事了,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约莫半个钟头过去了。

凌信诚从书本中抬起眼睛,看向墙壁上的挂钟,已经九点一刻了。

他伸了个懒腰,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了书房门外却发现书房的门是大开的,父亲就躺在里面的地板上,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样子。

凌信诚三步并作两步的扑过去,轻轻摇晃着自己的父亲,惊惶地叫喊起来:“爸,爸你怎么了?”

那时的凌远征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住院大楼的门外,凌信诚抬起头来,眼神忽然悲凉了。

在这之后他所遭遇的一切至今想起来都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他不愿意回想,却每每在午夜梦回时被这场记忆深处的噩梦吓醒。

凌信诚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去回忆些什么,大步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