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途中,车内一直很安静,有些压抑。
凌信诚死活不说话,跟个哑巴一样,罗依依却忍不住了,开口问他:“你到底怎么了?自从火灾发生后,你就变了,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在想什么?”
凌信诚依旧沉默着,平寒的目光盯着稍高一点的地方,他的下巴绷得很紧,勾勒出一抹阴狠的戾气。
罗依依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胸口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揪住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半响,她稳住自己的情绪,认真地说:“凌信诚,你把车停下,我们好好谈谈。”
凌信诚充耳不闻,两眼慢慢发直,脚下一踩油门,车速只加不减。
窗外的大片绿荫呼啸着闪过。
罗依依伸出手,按住凌信诚一只手臂,看着他冷硬的脸庞,轻轻劝道:“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让我感到害怕,凌信诚,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你跟我讲啊,你告诉我啊,你让我来帮你!”
凌信诚抿了抿嘴,双手猛地打转方向盘,“吱——”的一声尖啸,黑色轿车急刹车霍然停在了路边。
罗依依的身体猛地前倾,有些惊吓的样子,胸口也轰轰隆隆着一片骇然。
凌信诚双手握着方向盘,深深地埋下了头,他的气息如此的冷漠疏离,似乎在抗拒着周遭的一切。
罗依依呆呆地看着他,斑驳的阳光从车窗照耀进来,凌信诚的肩膀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
罗依依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怀里。
她又喃喃地说:“凌信诚,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过。”
凌信诚依旧不说话,激烈的情绪却渐渐平复了下来,他哽咽着,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揽过了她,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然后笑了笑,黯然地说:“我没事了,依依。”
罗依依泪眸微抬,仰起脸来,不安地瞅着他:“你刚才怎么了?”
凌信诚提了口气,有些混乱地摇了摇头,转瞬间又勉力笑了起来:“都过去了,不提了,我们走吧!”说着,他松开了她,重新发动了车子。
罗依依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内心还是有些迷茫不安。
一路上,凌信诚总算恢复如常,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罗依依认真地附和着,却显得力不从心。
终于,在沉吟了片刻后,他开口问她:“依依,我还活着的事情,你有告诉家里人吗?”
罗依依有些懵懂的样子,嗫嚅道:“大哥知道了,我爸应该也就知道了吧!”
凌信诚闭了闭眼睛,微微点下头,笑了:“我还真想知道,你爸如果知道我还活着会是什么表情?”
罗依依眨了眨眼睛,很确定的说:“我爸肯定高兴啊,当年你和凌叔叔出事以后,我爸也很难过,他好几天没合眼,一直在帮着苏阿姨处理家里的事还有公司的事?”
“是吗?”凌信诚挑了挑眉,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眼底的光芒却是冰冷的,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罗依依奇怪地瞪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
黑色轿车一路开进了繁华的大都市。
看着街道两边熟悉的建筑和热闹的行人。
罗依依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她抓着凌信诚一只手,高兴地喊:“我们真的回来了,凌信诚,原来回家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情。”
凌信诚盯了盯她,唇边还是那捉摸不透的微笑。
罗依依以为凌信诚会把她送到家门口,没想到,凌信诚却把车停在了路边,他将她的行李箱取下来,放在路边的道沿上,转身对她说:“也不远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还有事!”
罗依依拉下脸,有些不高兴地嘟嘟囔囔着。
凌信诚走到路边,伸手替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行李放好,又将极不情愿的她塞进车的后座上,对司机吩咐道:“静安区嘉定北路56号,师傅,麻烦你了,把这位姑娘直接送回家。”说着,从皮夹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直接塞到司机手里。
司机拿到钱,很满意的点点头,很快将车开走了。
罗依依陷入失落的情绪当中,还来不及跟凌信诚告别,等到回过神来,她拼命扭过头,向后方望去。
凌信诚还在路边站着,一直看着看着。
罗依依冲凌信诚挥了挥手机,示意着: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凌信诚冲她挥了挥手。
等到罗依依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街角。
凌信诚脸上勉力维持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默不作声的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上了车。
黑色的轿车在一片迷离的光雾中快速启动。
沿着色彩斑斓的大街往前疾驰而去。
——
罗依依回到了家里,众人都高兴极了,佣人们很快围了上来,接行李的接行礼,欢迎的欢迎,叽叽喳喳地笑着,很是热闹的样子。
江心白很快翘了班,从公司跑了回来,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刚一走进客厅,就丢掉公文包,张开双臂给了罗依依一个热情的拥抱。
罗依依打量着他,却发现他的眉眼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变得更成熟了一些。
江心白扶着妹妹走到沙发前坐下,很殷勤的帮她倒了杯花茶,嘴里还笑着问:“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罗依依鼓了鼓腮帮子,笑吟吟地回答:“我去企业实习啊?”
“骗人——!”江心白很快戳穿了她的谎言,哼哼道:“我早去那家企业看过了,你根本就不在那儿。”
罗依依摇晃一下脑袋,打着哈哈道:“哎呀,二哥,你怎么这么烦人,我刚回来,你就问东问西的,我这不是安全地回来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江心白奇怪地瞅着她,一翻白眼,没好气地道:“你要是被别人拐卖了,我可不会去救你的。”
罗依依猛地抬起拳头捣了捣他的肩膀,梗着脖子反击道:“本姑娘能耐大着呢,用不着你救。”
江心白用十分鄙夷的眼神瞧着她,顿了顿,将一颗洗干净的冬枣塞到她嘴里,怏怏地道:“你快闭嘴吧你,你等着老爸晚上回来审你!?”
罗依依咬了一口大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有些心虚:“老爸为什么要审我?他知道什么?”
“大哥什么都说了,他说你和凌信诚在深山里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老爸听了气得半死!”江心白把头一略,说出来的话真是既生动又吓人。
罗依依肩膀微颤,倏地抬起双手捂住脸。
江心白扒拉着她的手臂,想要看清楚她的表情,继续追问着:“你给哥说说,你和那个凌信诚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
罗依依捂着脸摇摇头,很小声的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江心白总算松了口气,拍拍妹妹的肩膀,嘘声道:“那就还好,我就知道,我这个妹妹就算再倒贴,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这一点,哥对你还是放心的。”
罗依依咬了咬嘴唇,很是难为情的样子。
江心白又问:“你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凌信诚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罗依依失落地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江心白抬起手,挼了挼妹妹的脑袋,欢喜地道:“没事了没事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