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这样讲,我突然不明的看着他;想到以前对他的调查,他是越国前朝的皇子,自己的父皇死在了当今越王的长剑下,而他的亲人恐怕也全部离开,在这个世上,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孤独的走在复仇的道路上,因为他并没有将自己身上的责任告诉司马龙儿,告诉那个他深爱、深情的女人。
我问他,既然可以选择,为什么艰难活下来的他要走上仇恨这条路上,以他的才智,莫说当一名简单的幕僚,就算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也不为过;但是很显然,他选择了复仇,选择了在无尽的仇恨中,不断地折磨自己,不断地考验自己,不断地不放过自己。
他听见我这样说,笑了;笑着笑着,我看见他眼角熠熠闪烁的泪光,他说,当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姐姐被羞辱致死,自己的妹妹被淹死的湖水里,自己的父皇似的不明不白,自己的母后发疯最后一把火彻底离开了他时;他的心就已经不由得他来选择。
夜夜重复着同一个噩梦,日日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是看见了那晚比血还要红的大火;他快要发疯了;他忘不了姐姐到死都闭不上的眼睛,他忘不了妹妹呼喊着他的名字要他来救她的声音;那一声声、一句句,带着恐慌,带着害怕,甚至带着对生命的绝望!
所以,他也绝望了,绝望的走在复仇的道路上,绝望的走在这个抛弃他的世界上,看着那些害得他亲人惨死的人,活的逍遥快活。
究竟到后面夜燃香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了,只是在最后,我突然想起娘亲在走之前说过的话,她说,这辈子用尽一切的爱上一个人是最幸福的,所以她到死都不会埋怨父亲一句不是,因为她只相信,父亲并不是不爱她,而是无法给她一份被肢解的爱;父亲的爱,是最圆满的,圆满到把所有的情都给了叶赫霜。
这一夜,夜燃香毅然走出我们的新房,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我并没有阻拦他,因为我知道,他这么做都是对的。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当清晨快要降临的时候,我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外面快要展露出头角的旭阳,灿烂的笑意从我的内心传达出来。
我要这个妹妹,就算是她的母亲抢走了我的父亲,我也想要这个妹妹。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跟我有血亲关系的人,好像也只有她了。
我已经孤独了十六年,在我快要满十七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其实老天爷对我也不错,风月虽然不爱我,但他最起码在我的童年给我了一片最美好的回忆,也许在某年某月的时候,我会像其他,那个时候我还是会告诉自己,我陆风翎用了九年的时间去爱一个男人,默默的爱他,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陪着他;我一点也不后悔。
所以,我要试着去爱风月爱过的人,就算是那个人曾今给我带来了很多不快,我也要学着去释怀;就如同师傅所讲,我身上的煞气太重了,我是女子,可以允许自己软弱一点、感性一点。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如果第一步走错了,那么后面的脚步,就会步步错!
当我第一次和司马龙儿真正见面的时候,那是在我大婚的第一天,那天我也不知怎么了,居然很像很想看看她,很想牵着她的手,很想看着她的眼睛。
所以,那天我连脸上的妆容身上的喜服都来不及换,急急找来府里的轿夫要他们带我去找司马龙儿。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当我敲开房门看见司马龙儿一脸怔住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居然一扫先前的嫌恶和怨气,对着她甜甜的一笑;那时候夜燃香愣住了,司马龙儿也是呆呆的看着我;我也逞着她呆滞的时候看着她仔细地看。
细细观察之后我有点责怪的看了一眼还没有反应的夜燃香,他欺骗我;司马龙儿的风采绝对不输于我,但是他却说这丫头长得不如我;如果说我的长相是第一眼看上去就能给别人带去震撼的视觉冲击,那么他司马龙儿就像是甘甜的茶水一样,越品越浓。
我拉着司马龙儿的手喊她妹妹,看着夜燃香由震惊到释然的眼睛淡淡的一笑,我应该感谢他,因为是他告诉我,我现在还有选择,是他告诉我,如果一个人走上了报仇的道路,想要回头就会来不及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选择了跟娘亲一样的道路,学着放下,学着去包容;学着去承认父亲跟别的女人为我生下的妹妹。
我带着司马龙儿回到了凤凰山庄,夜燃香是个很会做戏的人,人前他与我百般恩爱,就算是将司马龙儿眼中的伤痛看到了眼里他还是强忍着,但是我知道,他扶着我肩膀的大手在发抖我知道他的心在痛。
凤凰城因为我的大婚出现了很多一般时候想见也见不到的人,这其中就包括以风流名扬天下的越国皇子天傲和以冷煞而让世人闻风丧胆的武林盟主独御栖凤。
当我领着龙儿走进大厅的时候,我看见坐在高位上的陆伯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虽然在眼中就是闪过那么一点点火光,但我还是察觉出来,而站在我身边的夜燃香似乎也略有察觉,在我低着头想着接下来这出戏要怎么唱的时候,夜燃香居然低着头靠近我,在外人眼前我们俩个就像是做着极为羞涩的亲昵之事;但是我却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不会对龙儿做出什么吧?”
夜燃香低头紧攥着我的手,关节分明的大掌看起来极为结实温热。
我抬起脸看他,一张俊美的脸上闪动着醉人的光晕,可就在眼底,那淡淡的担忧却让我有点羡慕的看向那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司马龙儿,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将她视为珍宝,这是多少女人做梦都梦不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