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褪去,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中午的手术,老公和囡很早就来到病房。来了两波朋友探视,迎来送往还挺忙。因为昨天晚上开始禁食禁水,护士怕我饿,准备帮我吊盐水。被我拒绝,开刀之后有的躺着,现在能多自由一些也好。
手术室接我的推床来了,囡在一边给我打气,一边叫我别太紧张。我对她说:“你们年轻,没事还老想着去坐过山车,去鬼屋找惊险刺激。妈妈这成天都跟恐怖片主演一样,绝对本色出演。”老公在一旁尽快切断我的负能量,说:“行了行了,手术又不是第一次。没事的!”
老公陪着我们进了电梯,电梯特别挤,我看不到老公,但能感觉到他。我只能看到电梯的天花板,这个视角只有没晕没麻醉的重病号才能看到。新奇的东西不见得有多好,平凡的生活多美!
老公被挡在手术室门外,我被推进去,搬到手术室的床上。麻醉师问我心脏有没有不好,我实话实说,没有器质性疾病,就是容易心慌气促。不过我已经积极努力做了心理建设。一顿表决心是害怕的表现,大家都乐了。麻醉师把氧气面罩扣在我口鼻处,熟悉的心慌如约而至,几秒钟麻晕了!
有人叫我,我醒过来,说了声谢谢。麻醉师没听清楚,大声问我说的是什么。我重复了一遍,她的表情像松了一口气。客套话增加了她的工作量,她脑子估计迅速运转了一下病人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
我被送回病房,老公和囡迅速围过来帮忙。护士嘱咐左肩不能动,睡觉要垫高。护工阿姨熟练的帮我全弄好。右手吊盐水,整个人几乎没法自主活动。关键还有恼人的导尿管,希望早点拔掉。
后来我才发现护工阿姨有自己的一套节奏做护理,即使有时她趁老公在,自己去吃饭或者做什么事情,我也不会错过什么。但老公一看护工阿姨不在,就想着帮我做点啥。他拿了毛巾要帮我洗脸,我仿佛看到了一条黄色大毛巾对我的正面袭击。关键不能动,不能躲,不能呼吸,还说不出话来。老公一顿卖力的擦,我快闷死了,鼻子还吸入一点点水。
擦脸大有讲究。首先,帮别人洗的时候,毛巾要拧的相对比自己洗更干一些;其次,不能正面袭击。阿姨擦脸都是从侧面进去视线,按照美容院做脸的手法,五官逐个分开擦,不会鼻子被毛巾堵上无法呼吸;再次,拿毛巾的手法也不同。阿姨帮我擦脸的时候,她用一只手垫在毛巾里帮我擦,另一只手护着多余的毛巾,这样我衣服领子不会弄湿。
为了刀口没那么痛,我一直昏睡。失眠的病友跟老公夸奖我的睡眠。真不好意思,估计打呼噜吵到别人了。晚上不用打针,右手能动。半夜里被痛醒才发现已是好一副眼泪。
黑灯瞎火的,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把眼泪擦干,继续睡觉。除了这个,还能干嘛呢?想起爷爷的一句口头禅:凡事如是,难可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