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香无奈,掏出藏宝图便扔过去,“唐十三,这笔账小女子记下了。”她长袖轻摆,转身登上马车,头也不回。馨姨冷喝一声,提起骏马缰绳便向前驰去,风秋梧夫妇无言地跟在后面。
待到马车驶出一里,风秋桐微微松开了一直紧皱的眉,他望着柳无香,忽然笑了,“姐姐,你是故意把藏宝图给他们的?”
柳无香舒展开紧绷的脸,笑着说,“你呀,什么都瞒不了你。”
“唐氏兄弟虽是狡诈歹毒,可又怎么会是姐姐的对手?现在姐姐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他们,我们正好可以赶往长安。”
“小子,拐着弯骂姐姐?哈哈,其实他们的实力并不弱,我们就算能保住藏宝图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柳无香说着,望了望秋桐,还有一直熟睡的麟儿。
秋桐的脸色微红:“是我拖累了姐姐。”
柳无香道:“其实,还有一个让我放弃藏宝图的原因……”柳无香刚想说,忽然又顿住了,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咽下去。
“姐姐不妨直说。”
柳无香暗暗想,风雪城三日不到便破,实属意外,必然是城内出了内奸。会是谁呢?风秋梧?秋桐,还是念陌?不管是谁,必定想得到宝藏,此次放弃宝藏正好可以引出这个内奸。想到此处,柳无香对着秋桐说,“算了,你休息吧。对方就算得到藏宝图,没有赤龙铁券也是枉然。”
风秋桐疑惑地望了柳无香一眼,侧过身子靠着车帘躺下。柳无香心里苦笑,她知道这个聪慧的男子定然明白她的心思。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夕阳笼罩了整个“直道”,闪亮闪亮,好似一条锦绣的丝带。马车行驶到最危险的一条狭长的深谷栈道边,一面是森严高山,一边是云雾缭绕的深谷。神骏非凡的白马似乎也知道这山道之难,谨慎无比起来。
忽然一声惊恐的尖叫,继而马鸣不断。只见念陌胯下白马踏上一块突兀的岩石,前蹄一软,翻腾起来。念陌惊讶之下,松开缰绳,被受惊的马抛开,如一团烟云般向深谷坠落。
面对着窗帘的秋桐恰好看见这幕,这个体弱多病的少爷顾不得依旧奔跑的马车,直直跳了出来,恰好抓向念陌衣饰。那抹红色的身影如同尘世的云烟一般,转眼间消失殆尽,唯留一缕丝带落到秋桐手里。
秋桐趴在栈道边,遥望着深不见低的深谷,呆呆出神,仿若石雕一般。只一片刻间,他纵身跳了一下,不带丝毫犹豫。
——念陌,从此不再相逢?!
风秋梧呆立栈道旁,看着自己的妻子,看着最疼爱的弟弟,面色惨白,残山剩水毫不顾忌地落入他的眼底,一片死灰。他忽然明白,这些年的隐忍,都无法让弟弟忘记初见时的一瞥,如今的纵身,该如何收场?
秋桐耳边惟有呼呼的风声,脚底云雾缭绕,眼前青烟弥漫。他的心坠入谷底,好似风雪城的毁灭,父亲的惨死,都变得不真切起来,惟有心头的那片红影才真正牵动着自己的心。他忽然觉得腰间一紧,身体快速向上飞跃,缓缓地落在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