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如水。
少白一席白衣,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薄雾般的淡光映在他的发间,单衣在夜色里无风而动。我走过去,云里的月亮影影绰绰,斑驳的影子落在青白的墙壁上。许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他回头,初云出岫般对着我微笑。
明天就要去找柳姑娘了,你怎么不早点睡?她的武功很是不错,说不定又得争斗。
少白,你不开心?我坐到他的对面,霸道地扯开话题。他低着头,随意流转手里的白玉洞箫。溯游,我唱首曲子给你听,他低着头看我,轻声吟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宛在水中央。他呐呐地说,溯游,你很喜欢沉香公主吗?你害怕失去她吗?其实失去一个人,不是远隔千山万水,而是近在身旁,却宛如远在天边。
我不说话,定定地看着他,想起沉香。她遥遥地望着我的眼神,空洞茫然,再也没有幼时的眷恋,我知道,她的眼里一定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人,仿佛千山万水,隔着我们的心。我和她,仿佛远在天边了。溱淮水边,一支弱柳临波,轻轻一荡,我的心里便起了无边的涟漪。
第二天,春光明媚。我穿着天蓝的长袍,络金的刺绣花边,嵌着蓝宝石的纯白腰带。少白说,我这样不像个粗鲁的皇子,倒像哪家的书生。我笑着,那你给我当书童。他的脸又是微红,一席白衣,站在带着晨露的春风里,成了一幅淡雅的画。
暖香阁在红尘深处,闹市里取了份宁静,青瓦白墙,有点长安城的风格。门口的石狮子并不高大,端庄、雪白。一个穿华服的男子在门口徘徊,手中的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过了片刻,朱红的门开了,走出一位穿丫鬟服饰的清丽女子。她笑吟吟地对那男子说了几句,男子沮丧地离开。门,再次关上了。
少白,你去敲门吧。我笑着说,你模样俊,肯定不会被赶走。换了我,肯定被乱棍扫出。少白白了我一眼,转身向前,轻叩铜环。
门透出隙缝,院里早开的桃花粉艳艳的,片片零落。垂髫的女子,顶着一张明亮的脸,道,两位公子请回吧,我们家小姐今儿不见客。
姑娘,在下上官少白,我们公子从长安慕名而来,还望行个方便。少白说完,微微作揖,俊美的脸上一片诚恳。站在他身后,我看见女子的脸微微变红,心里止不住地想笑,却不敢发出声。
公子稍候。女子忸怩地说了四个字,掩上门离去。我放声笑了出来,少白的脸红扑扑的,拿右肘撞我的胸。刚准备教训他,门开了,丫鬟领我们走进院子。
我们被引到一个亭子,红艳的柱子上挂着一幅对联: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白玉石桌,飘飞绢丝。喝完半盏茶,一个女子笼着面纱缓缓而来。看她步履轻盈,仪态万千,便知定是人间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