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是个与长安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潮水般的行人,透着胭脂香味的轻风,绫罗绸缎的女人,摇着描金折扇的书生。我想起了一路的追杀,仿佛与这柔情似水的金陵完全无关,可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座胭脂城。刺客愈发猖狂,已经不打着护龙山庄的旗号,变暗杀为明火执仗的劫杀,都使刀,穿黑色劲衣。
我行进一家两层的酒楼,立即有十几位高手暗护着我走了进来。我在小二的招呼下上了二楼,靠着窗户的桌面坐下。外面绿意盎然,女子轻笑,男子吆喝,远处的河面上,画舫艳丽,有悦耳的琵琶声。我吃着小菜,心里感觉到丝丝温馨,若像那些行人一样,没有武功,没有权势,每日淡淡地生活也是件开心的事。
我轻轻笑了,苏脱离去后第一次真心地笑了。可是我的笑容转瞬间凝固了,我看见一张令人生厌的脸。那是个四十上下的男子,神情猥琐,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那种表情让我难受,更让我难受的是,他穿黑色劲装,使双刀。我警惕地抓起一根马鞭,对付这种三流角色不需用水浼。
小姑娘初到金陵?男子的声音很滑腻,说完后坐到我的对面,嬉笑地看着我,仿佛欣赏着一件私人物品。我厌恶地撇过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在下金陵人士,姑娘如此美貌,若遇到歹人,在下可以援手一二。他说着,向我靠近几步。我忽然想起了一路最杀的那群黑衣人,想起微笑的舒脱,心里说不出的悲伤和愤怒。抓起长鞭,“唰”的一声挥向他的前胸。
男子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苍茫间向后退去,腰碰到桌角,被狠狠地撞到。我看他狼狈样,噗哧一声笑了。
他拔出双刀,尖叫着,小娘们狠,够味。我喜欢。哈哈。
我恼了,长鞭狂风暴雨地挥向男子。那人尖叫着躲闪,眼见无法可避,呼地一掌劈开窗户,跳了下去。
我紧跟着飞跃而下,落在街心。四周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远远地有一个青年,气定神闲地立着,穿月白长袍,牵白马,人群里显得格外醒目。那使双刀的男子,紧守门户,不停地在我身周游走,寻找着动手的机会。我并不急于进攻,师父常说,对敌时要以静制动。
两片刀光闪过,男子进攻了,使的竟是“泼风刀法”。此刀法凌厉无比,一发不可收,可惜他火候不足,图具其形。十招后,我的鞭梢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痕。长鞭攻破刀光,如一条灵蛇般撕开他的黑衣,留下一道道血红的印迹。五十招后,他已经狼狈不堪了,不停地左躲右闪。我并不急于下杀手,我想起一路的追杀,想起为了我力竭而亡的舒脱,他微微的笑,上扬的嘴唇,我疯狂地抽打着那名黑衣男子。
忽然,面前的黑影消失了,漫天的鞭影星星点点地洒向一个月白的身影。他神色自若,右手稳稳地抓住了鞭梢,正是那远处张望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