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一动不动,好像陷入了沉思,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情根被封印了。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无心无欲,原来他所有的欲望和情根都是被他父亲封印起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他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他是怕我重蹈覆辙,才会这么做的吗?”江浔幽寂的声音问道。
山神看了他一眼,眸中多了一些复杂之色,他轻点头道:“这六界中能随意拥有****的只有凡人,不论是为妖还是为魔亦或是为仙,都要绝情弃爱,无欲无求,所以情字是我们的劫。他封了你的情根,只是你不想遇劫。”
江浔沉眸,看着地上那昏睡的聂悦心,刚才她不顾一切舍命相救的时候,他那被封存的印记被打破了,他此生第一次明白有一种感受叫痛。
虽然这样的感受不舒服,但却真实。
“你为什么要帮我?”江浔看着他,从他的话里行间他能感受出他和他父亲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可是他们一个是仙一个是魔,又怎么会?
山神表情微微一黯,回道:“如果说我和濯渊是至交好友,定是无人信的。是啊,我们一个是仙,一个是魔,可我们偏偏志趣相投,惺惺相惜。只是我们终是敌对的关系,立场不同,就注定了这无法挽回的结局。”
他微微闭眸想起四万年前的那场大战,那酣畅淋漓的一战,是他们最后的诀别。其实他本来胜算颇大,只可惜被心爱之人引入阵中,最后落的魂飞魄散。他败在了一个情字。
“你说我父亲败在情字,他是怎么死的?四万年前发生了什么?”江浔脸色微微一变,他既然承载着他父亲的愿望,就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山神摇摇头表情笃定:“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只需告诉我要不要我帮你封印你的情根?”
江浔眸光微微一亮,却是坚决的摇头:“不必,既然封印已破,那就说明是注定的。四万年前的事情我一定能查出来,我父亲的仇,我也一定会报的。你虽然是我父亲的朋友,但再次见面我们依旧还是敌人。”
他将地上的聂悦心抱起,甚是坚决的走出了黑风谷。山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便是这性子与那人也是相似极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那便是濯渊身上有暴戾之气,是真正的魔。
而玄渊却不是,他能从他的身上看出清流之光,若将他引回正道那将是难得的人才,只是他的坚决与濯渊一般,意志坚定无法动摇,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山神又是一声长叹,睡了八百年,今日让他得见故人之子也是有所慰藉。既然他有他自己的选择,便有他自己的造化。
“你还不出来吗?”山神微微转头,望着远处。
却见一道白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白暄温润一笑道:“看来这八百年没有让你睡糊涂。”
山神看着他,微微扬眉道:“是你引我来此,你是想借着我的力量打开他身上的封印?为什么?”
白暄清润的眸子划过一道流光,他微微垂眸却是避而不答,问着他另外的问题:“濯渊败在的情字,是谁?”
山神避开白暄那审视的目光道:“我是不会说的。”
白暄失笑一声,不在逼问他,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被贬下凡做了小小山神,便是出言不逊得罪了她吧?其实,你心中是恨她的,你恨她欺骗了濯渊,害他惨死。”
山神神情微微一冷,表情愠怒,他看着白暄那千年不变的神情幽幽一叹轻斥:“果然是只狐狸,这世上就没有人比你更能算计,更狡猾了。”
白暄耸耸肩,不置可否,这是他们狐狸一族的本性,更何况他是狐族最高贵的血统,自然继承了家族的衣钵。
山神摆摆手匆忙跳上了祥云道:“我知道你们素来有恩怨,我也无力管你们如何闹。以后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在插手,我只想在回去安安稳稳的睡上几千年。只是白暄,若有可能,到时还请你留他一命,就当是我求你。”
白暄眼皮轻轻一挑,薄唇轻齿吐出几个字来:“我答应你。”
山神道了句多谢,随即架着云彩朝着他的九华山飘去。白暄轻叹一声,站在那战场过后的山谷里,他的一袭白衣与周围火灼地陷的风景格格不入。
乘黄嗅着气味来到此处,看见白暄他匆忙走了过去回道:“主子,冰灵将那人藏了起来,我寻不到他们的下落。”
白暄微微皱眉,暗暗的摇了摇头道:“不用在找了,这是冰灵的劫,躲不过的。”他表情黯沉,心中有些沉闷。
他继任妖王以来,族中之人一直不曾有谁修炼成仙,倒不如那些生灵之物,譬如几百年的时锦上仙,和白莲仙子。
她们是花草幻化的有灵之物,是靠着奇遇或是神物修炼飞升成仙的。而纵观妖族,有此奇遇的除了他便再也没有人了。
所以他是妖族唯一的希望,而距离他飞升成仙的时日不过百年,只要他报完最后一笔恩情,便得偿所愿了!
只是这恩情,好像没有那么容易偿还!
“主子,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乘黄又问道。
白暄负手而立,眸光轻轻浅浅,只怕冰灵这一劫难逃,不知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下场?
他虽然作为妖王,却无法改变他们的劫数,虽然他已经尽量避免,但终是避不过。
“回明月城。”白暄声音淡淡,绣袍一挥已经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山谷里。
而明月城西郊的一处洞穴里,冰灵将尚在昏迷的风阙安顿好,随即又在洞口布下了结界。
幸好妖王没有亲自追来,她的幻术骗乘黄可以,但若是白暄亲自追来她定是逃不过的。
虽然他知道自己救的人是谁,但是在她看来人命不分高低,就算他醒来要杀了她,她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