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今天很早就扛着丈长的丘字船到凯江里打鱼去了,下了雨,涨了些水,江里有很多堰塘里跑出来的鱼。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钱。
他从陈家坝村的滩涂边逆流而上,船头放着暗红色的塑料鱼盆和竹子编的稀眼簸箕,船中放着一个背篓,里面有一个大电瓶和一个变压器。
他也带了三四张网孔有三指大的渔网,可这江里的水太浑浊,水位很高,水流湍急,杂草垃圾很多,并不适合放网捞鱼。
他选择了电鱼。
宽大的江面上,他站在船上,一手拿着撑杆,一手拿着接了电的抄网,慢慢的往上游“三眼桥”划去。
他们打渔的河段是有距离的,上到“三眼桥”,下到“乌木桩”,这段距离也足足有十多里。过了这两个地点,他们渔夫再去打渔就是僭越了,是要被人驱逐和罚款的。
这时候的人们,领地意思非常强烈,不懂“规矩”的话,是要吃亏的。
这些道理他都知道,毕竟他在这条江上讨生活,也是有几个年头了!
今天收获颇丰,大约打了三四百斤的各种鱼,能值个百八十块,他儿子虎儿上幼儿园的学费,该是够了。把船靠在岸边,陈兵坐在船上抽着烟看着满船的鱼,心中很高兴!
他刚想返航,却听见耳边传来了巨响,他向声源望去,却吓得烟掉在了鱼上,顾不得用泡得发白的脚掌穿上泡沫凉鞋,他站起来,拿起撑杆用力的推动着船,向下游划去。
发大水了,水很大,浪头都有三四米高,非常恐怖。
离他三四公里处下游的陈家坝村滩涂边上,一个头发全白的男人,坐在铁铲的木柄上抽着烟休息。
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河面,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江面上开始漂起了水葫芦了?
这种东西不是只有那些堰塘里才有的吗?
他又想起了去年秋天涨水时,江面的情形,喝刚才陈初对他们说的话,顿时觉得不妙,赶紧站了起来。
他拿起铁铲扛在肩上,一边跑着,一边大吼。
“要发大水了,大家搞快躲一下啊!”
“快跑,不然等会儿来不及了!”
……
陈兵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划船的速度会有这么快过,他不敢回头看,拼命的往陈家坝村划去。
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滩涂边上沙的人影。
他急着大吼:“根立哥、飞立哥涨大水了,快来帮我抬一下船!”
歇息的人正看着“发癫”的白头铁先,结果却听见了陈兵的吼声,连忙站起,顾不上疲惫,跳进冰冷浑浊的水中抬着刚靠岸的丘字船。
“快点,大水可能走到观音岩上面了,我们只有几分钟时间!”
大汗淋漓的陈兵跳下船,对着七八个同院的“哥哥”们说道。
随后,他站在齐膝的水里对着林子里的妇人们吼道:“嫂嫂娘娘们,快点跑,涨大水了!”
“往地势高的地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