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青棠进来禀道:“太后,苏嬷嬷从天瞾回来了!”
洛芸卿听了,惊喜不已,忙道:“快传她进来,我这段日子一直在想着她呢!”
轩辕子焕闻言,识趣地站了起来,笑看着她:“你们主仆许久未见,定是有说不完的体己话,我还是避开的好!只是一样,别说得太久,累了便休息,到底身子要紧!”
洛芸卿颔首,蓦然想起:“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同你说……”
她微微咬唇,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几经挣扎,才煎熬出低涩的语声:“穆儿到底是我亲手带大的,我也知道他混账不争气,但是……”
“行了,你别说了!”
轩辕子焕打断她,目光微变,哑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有分寸……”
洛芸卿垂眸“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而青棠已领着苏嬷嬷走了进来。
这苏嬷嬷跟在洛芸卿身边已有二十多年,今年也过了六十,素发素妆尤显端庄,发髻上簪着翡翠通花,身上一袭墨灰色暗纹明绸缎衣,看上去一副精明利落的样子。
当年洛芸卿和亲敌国,处境艰难,众敌窥伺,几次三番险死还生,却幸亏身边有她始终不离不弃的相伴相佐,这份情意倒比亲情更显可贵。
她一进殿便笑容满面的跪下行礼,又向轩辕子焕再福了一福:“老奴恭贺太上皇大安,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子焕含笑让她平身,随即走了出去,将地方让给他们主仆叙旧。
青棠奉上了香茶糕点后,也默默地退了下去。
洛芸卿拉过苏嬷嬷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叹口气道:“姑姑总算回来了,这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没你在身旁,我都不知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苏嬷嬷点头,愈发握紧了她的手:“所有事,老奴都听说了,太上皇吉人天相,终归是躲过了一场大劫。只是,倒叫太后受惊了……”
洛芸卿脸色沉郁,眼底不觉有了一抹忧色:“那些都过去了,我如今只是担心几个儿女……澹儿心底太好,太缺乏帝王应有的野心与城府,我只担心,这江山已成为他一生的负累。而澹儿却又过于冷情偏激,孤傲乖僻,我已经不知要如何去劝导他,只怕他所犯下的错,我要担上全部的责任……”
“太后!”苏嬷嬷冷静截断了她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真是操心得太多了!恕老奴多嘴,你的操心才真真是他们的负累!”
洛芸卿微微露出无奈的笑:“你说得对,我真是操心得过了,或许也真到了隐退离开的时候……”
她的话却又令苏嬷嬷陷入了沉思,怔怔僵在那里-----她恍然想起,幼时,她与同伴在溪边玩耍,有个跛脚道人见了她的面相后,曾送过她一句批言,说她日后会辅佐一位女帝,称量天下!
后来她始终服侍在洛芸卿身侧,看着洛芸卿步步为艰地走到今天,终于守得云开,不必再惧怕任何人。而余生若还能与所爱之人泛舟五湖,遨游四方,避世桃源,那便再圆满不过了……
但怕只怕,人终究斗不过天,强不过命运的摆布……
静了静,洛芸卿望着她,无比郑重道;“姑姑,我想求你一件事。云湖那孩子至小被骄纵坏了,我最是放心不下她,你若能陪在她身边,就像当年陪着我一样,此生,我也就安心了……”
“太后信得过老奴,老奴便定然不会辜负太后,老奴日后便随公主住在宰相府,尽心守护在她身边……”苏嬷嬷轻缓开口,却字字清晰沉着,足可令洛芸卿放下心来。
说着,她想起一事,微笑又道:“对了,老奴差点忘了,这次回来,老奴还给太后带回一个惊喜呢!”
“惊喜?”洛芸卿怔怔望着她。
苏嬷嬷却只是神秘地一笑:“太后到时候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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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薛若水与雪儿已双双入宫。
雪儿身上穿着一袭海棠色嵌珠云锦宫装,外披着珍珠缨络霞帔,极是光艳耀目。
脸上也重新施过了胭脂水粉,如此盛妆之下,她只需轻轻一勾唇角,微微一笑,所有人便会相信-----她的姻缘美满幸福,她过得很快乐!
本来执事太监是要领着他们去给轩辕子焕请安,但在半路上却被李全截住了,说是皇上有份特别的礼物要单独送给公主!
于是,薛若水只得一人先去请安,临走时,他嘴角含着鄙夷的冷意瞥了雪儿一眼……
他那令人心悸的锋锐目光,让雪儿瞬间冷汗涔涔,骇然失色……
李全领着雪儿进了乾元殿便躬身退了出去。
雪儿四下张望着,却并未见到夏侯忆然的人影,于是便满腹狐疑地往里走去……
穿过大殿,绕过回廊,便进了小花园,里面不知何时竟建了一座彩色缤纷的花房……
四壁玲珑剔透,镶有白金、蔷薇晶、东陵玉、孔雀石、玫瑰晶、月光石等大量晶光闪闪的奇珍异宝。并别出心裁的开出了许多形状各异的小口,每个口上都放置着精美绝伦的盆景。
而花房的梁栋、花墙则垂满了花枝纤柔,碧叶娇蕊的凌霄花,朵朵犹带晶莹纯净的露珠,楚楚娇俏,甚是惹人怜爱……
雪儿看着看着,已忍不住泪如雨下,这一回,却总算是高兴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