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半晌,薛老夫人只冷笑淡漠道:“老爷多心了,我不过想提醒公主,她虽为金枝玉叶,但既然嫁入了咱们薛府,就必须遵守薛府的规矩!”
雪儿听着这些话,只觉心累疲惫,若真能息事宁人,她便不在乎委屈求全,做小服低了,于是忙道:“婆婆的话,媳妇记住了……”
“但愿如此吧!”薛老夫人不依不饶的穷追猛打,语气阴沉又道,“往后,公主最好五更天起身,给老爷和我敬茶,备妥早饭,以免耽误了老爷和若水上朝!”
雪儿眸中氤雾,面露歉意:“今日我确实起晚了,叫老爷和老夫人久等,是我的错……”
薛文进总算笑了笑:“也没什么,今日太上皇大安,皇上免了早朝,准备在宫里设宴为太上皇庆贺!”
“父皇醒了?是真的吗?”雪儿欣喜落泪,想也不想,转头便吩咐桑柔,“替我去备车,我要回宫看望父皇!”
“公主急什么?”
薛若水终于开口,斜睨了雪儿一眼,目中戾气时隐时现,“一大早,皇上便连下了三道圣旨,催着让公主回宫!既然如此,谁还敢拦着公主不成!只是,一家人干等了公主一早上,这会儿,公主总该发发善心,让咱们好好用完这顿早饭!”
雪儿刚要离席,但又一想,薛若水说的也不无道理,便又安静地坐了回去,见侍女重新端上了热粥,便乖巧地盛了一碗,双手奉给薛文进,又再盛了一碗,起身奉到薛老夫人跟前……
不想,那薛老夫人在接碗时,竟故意手腕一弯,将滚烫的粥全洒在了雪儿手上!
她见雪儿痛呼流泪,忙假惺惺地一迭声自责不已,站了起来,仿佛是心疼地去察看雪儿手上有没有烫伤,却噙着一丝快意的笑,不着痕迹地狠狠掐了一把雪儿的手掌!
也不知这干瘦的薛老夫人哪来那么大的狠劲,一掐下去,便令得雪儿痛不yu生,刹那间,身子一僵,泪落不止,却被她如电如芒的目光瞪得不敢再叫出声来!
她看雪儿这般忍让乖顺,总算痛快满意地笑了,坐回了椅子上,不咸不淡地道:“既然公主没被烫到,那就快用早饭吧!用完了,也好回宫去会你的皇兄!”
全家人,包括底下奴才都清清楚楚听到,她说的是幽会的“会”,而不是觐见的“见”!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尤为凝重!
薛文进父子脸上瞬间浮上了沉沉的阴霾!
雪儿咬紧了唇,静静地低下头,重新为薛老夫人盛了粥,也为薛若水盛了一碗……
每一个人都看见了她被烫得红通通的手背,却只是冷漠以对,不发一言……
一旁的桑柔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扶她坐下,盛了粥,轻声道:“公主烫到了手,还是让奴婢来侍候您吧……”
她说着便舀了一勺粥,喂到雪儿的唇边,却不料,那薛老夫人见了,竟猛地一拍桌子,重重咳了一声:“放肆!主子用饭,哪有你奴才近前的道理!还不退下!”
桑柔本就胆小,被这一吓,手上一滑,粥碗便直直落在了雪儿身上,米粥横流满身!
她面色顿时苍白起来,猛地跪了下去,微微颤抖地叩头不止:“公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错了!”
雪儿正皱着眉清理裙上的米粥,反倒被她这诚惶诚恐的样子吓住了,忙又伸手去扶她,温言道:“没关系,小事而已,待会儿换套衣裳就是了……”
那边厢,薛老夫人却已阴阳怪气的开口:“也不知公主平时对奴才有多狠心,竟能叫他们畏你如虎,怕到了这般地步!”
她话音一落,突然“哐当”一声响,薛文进将碗猛地掷到了地上,声如霹雳般吼道:“一顿早饭竟也能生出这么多事,真是不得半刻安宁!”他说完便冷冷拂袖,转身走了出去。
薛若水同样是脸色铁青,眼底似有簇烈火在狂燃,怒哼了一声,紧随父亲而去!
薛老夫人面容更显狰狞,拿着银勺有一下无一下地搅着碗里的米粥,那小勺刻意滑过碗沿的尖锐声响在空洞洞的厅堂里尤显刺耳,直刺得雪儿心惊胆战,后背不断渗出冷汗……
一直等到了她用完早饭,雪儿才敢起身告退,匆匆回到自己房间便命桑柔备下热水,沐浴更衣……
直到冰冷发抖的身子浸到了热水里,她才觉得,心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暖意,尽管全身仍像有千百根针在扎,扎得她痛楚难当,但总算不那么冷了……
她双手扶住桶沿,大口地喘气,任泪水肆意滑落,却不敢哭出一声,那狠狠压抑的悲鸣,凄绝到了极点……
突然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薛若水神色冰冷地走了进来,直入屏风后,望向雪儿时,目中已满是暴戾,恶毒讥嘲道:“进趟宫,却还要先沐浴,是怕皇上嫌你身子脏吗?”
雪儿置若罔闻般漠然以对,只取了桶边的布巾遮挡在xiong前,平心静气道:“你先出去,我要换衣裳!”
薛若水闻言狂笑,心里恨意澎湃翻腾不已!
他猛然伸手将她抱出了浴桶,用力拽到落地铜镜前,狠狠扳转她的身子,至背后紧紧环住她,冷笑吻住她的耳廊,阴沉沉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得不到你,难道还不让我瞧你的身子吗?”
雪儿惨然闭目,泪如雨下,心力交瘁地凄凉低语:“若水,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以后会同你好好过日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