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轩辕穆闻言,抖抖索索地踉跄着连连后退,满脸骇然狰狞,圆睁着眼,口中喃喃重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都说是回天乏术,父皇怎么还可能醒过来?”
一旁的鬼嬷嬷唇角微扬,一抹笑意刻毒凄厉到了极点,旋即又一脸焦急的劝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怎样,王爷还是先去看看吧……”
可不是吗?
该来的,迟早会来,躲是躲不过的!
轩辕穆走到榻边,俯身抚-摸着洛芸卿宁静娇媚的睡颜,轻轻吻在她的眉心,深深吸了一口气,惘然道:“嬷嬷,你说,是不是注定的,就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本王便能得偿所愿了!谁知,父皇却偏偏醒了过来……”
鬼嬷嬷沉沉地一叹,低低道:“王爷别灰心,来日方长呢……”
是的,来日方长!
除非他死,否则今生一定要得到母后!
轩辕穆咬牙转身,目光如锥,冷冷吩咐道:“你在这儿看着母后,待母后醒了,替我找个理由先哄骗过去,千万不可叫母后起疑!”
“老奴明白……”
鬼嬷嬷黑眸幽沉,恭恭敬敬应声。
待轩辕穆离开后,一抹黑影迅速至重重垂幔后闪出!
这人全身上下黑衣密裹,脸上也蒙着黑色薄纱,唯有柳眉妙目露于人前……
鬼嬷嬷见了她,丝毫不显惊震,仍是一派从容淡定,轻问道;“怎么突然回宫了,是薛府那边出了事吗?”
黑衣人静静道:“师傅放心,一切如师傅所料!薛若水恨意难平,真真是叫云湖生不如死!灵婉是担心师傅这边出事,这才又深夜潜回了皇宫。只是,竟没料到,轩辕子焕还会醒过来!”
“醒了便更好!”
鬼嬷嬷声音略显嘶哑,听起来却更令人毛骨悚然,“他不醒来,我有办法令这王朝未老先衰,乌烟瘴气,令洛芸卿倍受折磨与羞辱!他醒了,我同样有办法搅得这皇家天翻地覆!”
黑衣人眼睫微动,望着榻上颜如舜华的洛芸卿,曼然道:“可是,若轩辕子焕此番醒来,真的带着洛芸卿隐居避世,那如何是好?”
鬼嬷嬷冷笑,坐到榻边,手指划过洛芸卿雪白的脸颊,眼中掠过深沉的光芒;“灵婉,你还太年轻,还不能明白一个母亲的心理,洛芸卿,她太在乎轩辕子焕,但同时,也绝放不下自己的子女,尤其是云湖……所以,一切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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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未央宫,轩辕子焕昏迷多日,竟突然在女儿的大婚之夜转醒过来,一时令所有太医悬着的那颗心都落回了原处,纷纷向夏侯忆然恭贺太上皇大安!
偏殿之中,夏侯忆然见父皇容颜憔悴,瘦得几乎脱形,不免心痛难受,亲手接了宫女呈上的参汤,跪在榻前,双手奉给父皇,关切道:“父皇重伤初愈,还需多多保重……”
轩辕子焕见他目中隐有湿意,不禁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父皇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没事的……”
他说着又左右看了看,满殿只有医侍和宫人,却不见洛芸卿,不由急问道,“你母后呢?”
夏侯忆然也觉得诧异,母后平日都守在父皇身边,唯独今夜却不见了踪影!
他正不知要如何作答,却是满头冷汗,脸色惨白yu死的轩辕穆步履急促地进了殿,俯跪在地上,颤抖着叩首道:“启禀父皇,母后方才到承泰殿看望儿臣,突觉不适,便在儿臣那儿稍作歇息,这会儿还未睡醒……”
夏侯忆然立时起疑!
承泰殿是轩辕穆的寝殿,母后留宿于养子寝居之所,这于礼不合,传出去便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是非流言!
母后绝不会不知道其中厉害,又怎么可能歇在承泰殿里!
而轩辕子焕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禁太阳xue突突直跳,低声向夏侯忆然道:“你跟所有人都退下,朕有话要单独与穆儿说……”
“可是父皇,万一要有什么事怎么办?”夏侯忆然忧心忡忡,脱口而出。
轩辕子焕瞥了一眼浑身颤抖的轩辕穆,淡淡道;“不必多言,父皇自有分寸!”
夏侯忆然仍是不放心,但见父皇坚持,也不敢再劝,只搁下参汤,依顺地与所有人退到了殿门外候着……
轩辕子焕这才端了参汤,浅饮了一口,冷然的唇角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你心里存了那非份之念,究竟有多久了?”
轩辕穆跪在地上,听了这话,惊不住寒战连连,猛然抬头,仿佛被父皇目中冷芒所慑,瞬间软倒下来,口中却仍是强硬挣扎装傻充愣:“父皇问的是什么,儿臣听不太明白……”
轩辕子焕怒极,几乎痛心疾首地将手中玉盏掷到了他脸上,骤然喝道:“朕最见不得的便是你这副没担当的样子!有胆想,没胆说出来吗?”
轩辕穆额角已破皮流血,淌下的血水混着一脸的汤汁,显得尤为狼狈,他忙不迭跪行至榻边,双手哆嗦着扯住父皇的衣袖,喘息哽咽着:“父皇……儿臣错了,真的知错了!父皇就看在母后的份上,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母后?”
轩辕子焕怒不可遏地挥开他的手,“你这畜生,还敢在朕面前提你母后!从小到大,你母后视你如亲子,对你百般宠爱,你却如此心术不正,胆敢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