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雪儿仍在望着她,拼命摇头,泪如雨下,“皇后娘娘,你相信我,只要孩子平安,我死了也无所谓!这毕竟是皇上的孩子,皇后娘娘不也爱着皇上吗?你怎么能忍心对自己所爱之人的孩子狠下毒手……”
“住口!”
洛宛如气得xiong口剧痛,每一个字都至齿缝里咬牙而出,“本宫才是堂堂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嫡妻!这后宫里,除了本宫,你们这些jian人通通都没有资格诞下皇上的子嗣!本宫也不妨告诉你,琮儿便是死在本宫的手里!本宫既然已经杀了一个皇子,就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雪儿骇然摇头,内心惊惧到无以复加,仿佛眼前女人是魔而不是人!
半晌,她唇边却情不自禁地露出清幽的笑,“皇后娘娘,原来,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爱……你比我更加的可怜……”
“说我可怜?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最可怜!”
洛宛如笑容越发凄厉怨毒,狰狞可怕,随手拿了案上的花瓶便直击向雪儿的小腹!
却在这时,殿中的烛火骤然熄灭!
诡异的黑暗中,仿佛有幽幽咽咽的笑声不断响起,阴恻恻的如同鬼魅索命的哀嚎,惊得人毛骨悚然……
洛宛如禁不住浑身战栗,心慌意乱之下,失手掉了花瓶……
渐渐的,有些许月光透了进来,依稀可看到漂浮在殿阁上方熟悉的身影,呜咽着唤着她“皇后娘娘”……
那惨白的面容,瞬间被鲜血覆盖,顺着下巴滴落,冰冰凉凉的猩红溅在洛宛如脸上身上,吓得他肝胆俱丧,近乎疯了一般狂喊着紫姑姑!
紫姑姑闻声,放开雪儿便过去搀扶住她,低声宽慰道,“娘娘莫怕,不过是宫烛灭了,奴婢去燃上就是了……”
洛宛如却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开,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四周,生生打了个冷战……
好容易她才抑制住了舌尖的颤抖,惶然开口,“姑姑,我方才看见了袁妃……”
紫姑姑听了,也不免吓得一缩,但嘴上仍强硬道,“是她又怎样?娘娘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难道还惧她不成?”
她话刚说完,便有侍卫提着宫灯推门而入,叩跪道,“娘娘受惊了,这殿里灯烛常无故熄灭,奴才们都说,是冤死的袁娘娘和荣亲王要来找宸妃娘娘索命!”
此时,殿里又有了光亮,阴风鬼叫也徒然消失……
洛宛如总算稍稍平静了下来,但也忘了要对付雪儿腹中胎儿的事,只扶着紫姑姑的手,惊魂未定地向那侍卫道,“对……对!是袁妃来向宸妃索命,害她的是宸妃,她自然是不会放过宸妃的!”
她说完便拉着紫姑姑逃似的冲了出去!
待两人走远,那侍卫终于忍不住暴出连声大笑,仿佛是看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一出戏!
雪儿掩了衣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焰摩,是你吗?”
那侍卫先将殿门关好,方才回身朝她笑道,“不是我,你还以为是谁?这世上,救你的,永远都只是我!”
雪儿坐回榻上,仿若未闻,随口又问,“你这回附身的那太监又死了吗?若不然,怎么好端端地改占了别人侍卫的身体!”
焰摩早已经非常非常习惯她的冷漠,所以也习惯性地没去在意。
他放下手里的宫灯,坐到她身旁,取出怀里的一个纸包递给她,微笑道,“这侍卫刚好是新来的,没什么熟人,不容易被识破,又恰巧被指派来看守关雎宫,我便选了他,日后照顾你会更方便些……”
雪儿听着,其实心里很感动,又看见那纸包里是她昨天嚷着想吃的酸枣蜜糕,便更加的感动了,但感动永远只能是感动,不可能变成爱……
她的爱,从许给夏侯忆然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收不回了,永生永世都收不回……
她苦涩地笑了笑,转开了话题,满腹狐疑地望着他,“方才是你在装神弄鬼吓他们,对吗?”
焰摩取了一块酸枣蜜糕咬了一口,不以为然道,“她亏心事做太多,即便我不吓她,只怕早晚也会有冤鬼去敲她的殿门!”
雪儿恍然大悟,“难道袁妃也是她害的吗?”
焰摩痛恨道,“是她命人扯着那女人的头发狠撞在墙上,活活将人给撞死了!为的就是更加落实你狐媚惑主,逼害皇子后妃的罪名!”
“为什么……人怎么可能残忍到这种地步?”
雪儿乍听之下,几乎不敢相信,但转瞬又醒悟了过来……
这宫里这么多的女人,爱的却是同一个男人,谁又能真正做到无怨无恨,一旦恨在心里压得太久,自然而然便会生出毒针,直刺向别人……
其实,洛宛如虽然狠毒,可她也有可怜的一面,一如其他三千后妃……
白乐天说得好:
雨露由来一点恩,
争能遍布及千门。
三千宫女胭脂面,
几个春来无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