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几十年夫妻下来,她对薛文进算是了解透了,连他的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年轻时就喜好渔色,尤其迷恋青楼的漂亮姑娘,当然,这些女人都不过是流水落花,他玩过了,也就忘了……
真正令他魂牵梦萦的,却是整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高高在上的太后洛芸卿!
这个秘密折磨了她半辈子!
她以为,洛芸卿永远只会是薛文进的一场春梦,如镜中月水中花……
所以,她大度隐忍,放任他醉恋花丛,放浪形骸,默默地承受着一个女人无法承受的寂-寞煎熬……
甚至为了讨他欢心,她不惜用私房钱买来了珠儿侍候他,满足他贪欢的yu望……
她的付出得到的唯一回报便是-----她拥有了一切表面的风光!
薛文进一生没有纳妾,就连田舍翁多收了几担谷子,都要多娶一房女人,何况他还是一国之相……
于是世人只能解释为-----他们夫妻恩爱情笃,再容不下别的女人!
每当家中宴客,别的妇人用羡慕的眼光看她时,她都觉得无比恶心!恶心自己,恶心眼前的一切,也恶心这荒yin无道的人世!
每天每夜的做戏,她不知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也试过去恨薛文进,逼迫自己漠视他的一切,可最后却悲凉的发现,她做不到-----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啊!
就这样,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辛苦走到今天,开始习惯了他的多情绝情和薄情,如果没有意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她永远都是薛文进唯一的妻子,薛府唯一的女主人……
但天不遂人愿,意外终究还是来了!
薛文进突然对太上皇的掌上明珠云湖公主感了兴趣,几次三番地向洛芸卿求尚天家之女!
她原以为,薛文进是在为若水作打算,有了公主下嫁相府,若水便定然前程无限……
可后来她发现,是她错了……
那天,他在外面喝醉了酒,一时高兴,竟问她,宫宴时是否见过公主?
她没有多心,随随便便就点了头,谁知他竟又问,公主生得可像太后?
这话一问,她才在瞬间有了警惕之心!
薛文进得不到洛芸卿,是想拿云湖公主来填补呢!
于是,无处泄恨的她,又将所有的怨气投向了云湖……
她以为,云湖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宁死也不会从了薛文进!而薛文进到底碍着她公主的身份,也断不敢来硬的!
却万万没想到,两人竟还是勾-搭在了一起!
从此以后,这个家,便就真的完了!
她这边在回忆往事,暗暗咬牙切齿,那边的灵婉却已吃完了两碗百合莲子粥,静静道,“公公、婆婆慢用,我先回房了!”
她登时大怒,蓦然站起,气得脸色发青,“这叫哪门子道理!长辈还未离席,岂容你说走就走!”
薛若水仍是端坐如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公主又何必让母亲不高兴,多坐一会儿不就息事宁人了!”
灵婉根本就不理会他们,只淡淡一笑,向一旁的薛文进道,“公公昨日不是说,有东西要让我看吗?不如现在便领我去看看,如何?”
薛文进微眯了双眼,笑得暧昧而意味深长,起身便道,“东西就在书斋,我这便领公主过去!”
一听“书斋”这两个字,薛若水眉梢眼角顿染霜色!
他茫然地望着自己父亲,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薛文进显然未把他们母子看在眼里,径直与灵婉走了出去,连头也不回!
薛老夫人气得发怔,整个人重重地跌回了椅子里,喘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薛若水也没心情安慰母亲,搁下碗,便阴沉着脸回了房……
而书斋中,薛文进正让灵婉欣赏一把精美无比的古琴,口中介绍道,“此琴名唤‘绿绮’,乃昔年司马长卿与卓文君的定情之物。取材于秦晋交界处黄河龙门之桐木,此木高百尺有余,绝无分叉。
由于年深日久,粗大的树干纹理盘曲,深扎的树根四面伸展。在它生长处,上有千丈之高峰,下临百丈之深谷,急流冲击摇dang,其根半生半死,冬经烈风飞雪,夏经雷霆之震撼,经历百年,方能制成鸣琴,真真是琴中极品!
上回听公主说,想要选样东西送给宸妃,却不知送什么好。我便想,宸妃如今宠冠后宫,皇上的赏赐定然不少,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公主再怎样精挑细选,也未必能叫宸妃动容惊叹,倒不如送这把古琴来得好,看似简单,却满含情意……”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灵婉浅笑冷然,“昔年司马长卿以一曲【凤求凰】情挑卓文君,的确是情深意重……只可惜,终究是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