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身在相府的灵婉也恰巧刚刚浸yu完,坐在铜镜前,用绢布擦拭着青丝……
坐在靠椅里的薛若水支退了侍女奴才,把玩着夏侯忆然赐下的青玉合卺杯……
那杯身上镂刻着无限美好的诗句-----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然而,这样的诗却只令他生出了几近扭曲的怨毒笑意,口中不自觉地吐出刻薄之语,“公主总算是想着回家了!我原以为,一夜夫妻百日恩,公主心里终归是有我!但却又听说,是皇上纳了新宠宸妃,这才将公主弃如敝履,匆匆打发了!如此看来,公主倒也甚是可怜!”
灵婉自然不是雪儿,绝对不可能忍气吞声,让他痛快了去!
更何况,比起云湖的恶毒泼辣,灵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随手扔了绢布,近到薛若水跟前,盯着他,讥诮如毒,“什么叫一夜夫妻百日恩?驸马这话,倒叫我听不懂了!至大婚以来,你我可做过真正的夫妻吗?你有那本事吗?”
薛若水猛地站起,气得眼里几乎冒出血水,心中恨意如暴雨惊雷般呼啸狂肆,咬牙便道,“说得当真是好!我的确是没那本事,也羞于有那悖尽人间伦常的禽-兽本事!”
“说谁是禽-兽呢?”
灵婉丝毫不退让,步步紧逼,“若是个男人,便指名道姓地说出来啊!别叫我瞧不起才是!”
薛若水暴怒,抬手便想一掌打下,但忽然又想,如今不比从前了!
她每日都要回一趟皇宫,若这一掌下去,留下了印记,便不好收场了!
于是,那高高抬起的手便僵硬在了半空中,痛苦颤抖着,便就是打不下来!
灵婉自然知道他在怕什么,不禁笑得愈发得意,只问他,“你生什么气呢?身上伤才好了,可别又气得半死不活!”
薛若水狠狠收回手,扯出一丝愤懑的笑,冷嘲热讽道,“我自然不气!只是好笑,皇家的家教竟调教出公主这样贤良淑德的好女人!”
灵婉冷笑着,轻轻的声音,无限诡异,“皇家的家教不好,莫非你薛家的家教就清白干净吗?你得闲时,不妨去问问你那父亲,看他究竟干净到哪去……”
薛若水震了震,反复咀嚼着她的话意,却不得要领……
灵婉放声大笑,黛眉一挑,冷冷道,“连这话你都不明白吗?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别总以为,只有外人才会欺负你!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越会在背后捅你的刀子!所谓人心叵测,亲情如纸,防不胜防啊!”
薛若水愈发一头雾水,莫名地毛骨悚然……
却在这时,韩青在门外禀道,“驸马,老爷说有要事与公主相谈,让公主去一趟书斋……”
这半夜之时,父亲能有什么要事非见公主不可?!
薛若水不禁起了疑,但他一向敬重自己父亲,无论如何也没想歪了去……
倒是灵婉,走到了房门口,却又突然转身,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起一则笑话,不知驸马听过没有。说是有个妇人,夜里与邻居私-通。不想,她夫君恰巧回来。邻居立时便跳窗逃走!
她夫君虽动作极快,但也只夺到一只鞋子,于是大骂妇人不已,随后便枕着那只鞋子睡下,对妇人道,‘待天亮时,我认出鞋子主人是谁,再同你算账!’那妇人心中忐忑,便趁着夫君睡熟时,用夫君脱下的鞋子换去原来的鞋子……
待她夫君早晨起来,又破口大骂,那妇人却已不再心慌,只让他认鞋。她夫君见是自己的鞋子,心里不由十分后悔,连连向那妇人认错,只道,‘我错了,错怪你了,原来昨天晚上跳窗的是我!’”
她说着已是娇笑出声,又走近到薛若水跟前,眼中闪耀着讥嘲的光芒,声音绵软慵懒,却又分明绵里藏针,直刺人心,“你说这男人傻不傻?他连谁偷了他老婆都不知道,真真是白活一世了!!”
她说完便一笑转身,莲步袅娜地走了出去……
薛若水望着她的背影,眉宇间满布阴霾冷戾,挥手示意韩青近前,咬牙吩咐道,“你跟过去,看看老爷到底要跟公主说些什么事!”
韩青恭敬应“是”,忙不迭追了出去……
相府书斋。
灵婉进去时,薛文进早已在微笑恭候着……
小桌上摆着精致的佳肴,香气扑鼻,还有一壶芬芳四溢的美酒……
他见着灵婉便弯身行礼下去,倒俨然像个和蔼的长者……
灵婉看着便只觉恶心,但脸上也不露出来,只含着嫣然妩媚的笑坐了下去,玉手执壶,斟了一盏酒,口中软软道,“公公怎么一直站着?也不坐下来陪我一道喝一杯吗?”
薛文进闻言,竟也不客气,直接便坐到了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