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萧媚娘一声急过一声的焦急呼唤,而狸奴听到主人在唤“喵喵”,懒洋洋地便伸了伸四脚,正准备往主人那儿奔去,云湖却突然将它抱起,猛地扔进了水池子里!
雪儿看得呆住,还未弄明白云湖究竟想干什么,南宫蝶便已扶着萧媚娘走了过来,两人正好看到狸奴在水里挣扎了两下就沉了下去!!
萧媚娘脸色剧变,扶在美人靠上,急喘着吩咐,“快!快去叫人救它上来!”
南宫蝶慌慌忙忙地便唤来了太监宫女,一大帮人忙了半天才将狸奴给捞了上来,却已是只死猫!
云湖在一旁冷眼旁观,到这时,方才上前搀扶住萧媚娘,蹙了蹙黛眉,曼声道,“姑母,这宫里谁都知道,猫儿是您的命根子,素日里见着它,也都拿它当主子看!
只可惜,畜生终究不是人,学不来八面玲珑,察言观色!它哪里知道,如今宸妃娘娘才是后宫之主,众星捧月之人,竟不识好歹地跑来关雎宫,惊扰了宸妃娘娘!这会儿丢了小命,也是该着的劫数!”
萧媚娘听了,眉眼间痛恨之色顿现,睁眼盯着雪儿,气呼呼道,“它不过是只猫儿,有什么错,你踢它一脚便是了,怎么这样狠毒竟将它扔进了池子里!”
“你胡说什么?那猫儿根本不是我扔的!”雪儿骤然被人冤枉,情急之下也没去想什么规矩礼数,冲口便顶过去了一句。
萧媚娘脸色微微发白,惊怒交加,指着她便道,“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竟这样放肆!”
雪儿站得久了,身上伤口开始一阵阵的痛了起来,她看到云湖和南宫蝶站在萧媚娘身后,冲着她冷笑,得意地冷笑……
于是她知道了,他们都巴不得她死!
为了阿然,她不是不能哑忍,但这种忍让究竟有没有完?
今日冤枉她杀了一只狸奴,明日怕是要冤枉她杀人了吧?
她微微苦笑,低头道,“我刚进宫,不懂得规矩,冒犯失礼是难免的,但也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
萧媚娘痛失猫儿本就在气头上,被雪儿一顶撞,便就更是气得不行!
再想想,至夏侯忆然回宫后便只围着关雎宫转,何曾去看过她这姑母一回!
她就知道,这所谓的宸妃,根本便是个妖孽祸水!
偏偏在这时,南宫蝶在一旁眉毛一扬,煽风点火道:“姑母,您消消气!宸妃正得宠,加之年轻不懂事,难免骄狂些,您别放在心上,仔细气伤了身子!今早凤仪宫的定省,独独便是宸妃未去,皇后娘娘也不敢说一句话!就怕得罪了她,令龙颜不悦!”
“笑话!”萧媚娘大怒,冷冷道,“难道往后这宫里的人都要看她脸色不成!”
雪儿眼眶中已有泪水在打转,她想解释说,早上有太医过来例行诊脉,换药煎药折腾了半天,待她服了药已近中午。更何况,也没有人提醒她,每天一定要到凤仪宫请安……
但她又一想,这些人一个个都将她视作眼中钉,rou中刺,她纵然有再多的理由,他们也只会当作是狡辩!说了也白说!
于是,她索性将嘴一闭,坐回了美人靠上,随便他们怎么说都行!
萧媚娘见状,不禁怒笑,“这叫什么道理!我站在这儿说话,她竟像主子似的坐着!”
她说着又冲左右太监吼道,“给我去了她的皇妃服制,拖出去刑杖二十!”
那两个太监倒也凶悍麻利,得了命令,立时便一左一右将雪儿拉起,正要伸手去脱她的外裳,却是一声喝斥将他们生生震住了-----“给朕住手!”
夏侯忆然皱眉走来,一众人忙叩跪下去,三呼万岁!
夏侯忆然见雪儿满头是汗,便禁不住想要去扶她,但终究碍于萧媚娘在场,便收回了手,只微笑向萧媚娘道,“姑母今日怎么到了关雎宫?”
萧媚娘望了一眼地上死去的狸奴,随即指着雪儿怒道,“今早上,这猫儿也不知跑哪去了,我寻遍了御花园也没找着,恰巧有奴才回禀说,看见猫儿进了关雎宫,我便赶紧地过来了。不想,却还是晚了!你这心狠手辣的宠妃,竟将猫儿给扔进了水池子里!”
夏侯忆然一听便不信,忙将萧媚娘扶坐在美人靠上,命奴才上茶,口中只道,“姑母想是有所误会,雪儿生性善良,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萧媚娘摇头,痛心疾首地数落着,“你可别被这小妖精迷糊涂了,连是非都不分了!她对猫儿下毒手,可是云湖亲眼所见!你皇妹虽然骄纵,却也绝不会骗我!”
雪儿跪在地上,头昏目眩,冷汗从额头淌下,湿了鬓发,后背也全汗湿了……
她垂眸间发现,xiong口的剑伤已沁出血来,混着汗水,晕出一片猩红……
而南宫蝶见萧媚娘怒气不减,夏侯忆然左右为难,便聪明的打起了圆场,向萧媚娘道,“姑母出来了半日,想也累了,不如让小蝶扶您回去休息吧!这后宫里的事,自有皇后娘娘操心打理,您何苦气伤了身子!再不济,还有皇上呢!皇上是您看着长大的,又岂会让您失望!”
“算了吧!你方才也说了,如今连皇后也要看她脸色,后宫里谁还敢惹她!”萧媚娘又望向蹙眉沉默的夏侯忆然,“依我看,索性皇上将咱们都赶出去得了,这后宫从此就可唯她独尊了!”
四下里一片死寂,凝固般的死寂!
片刻,夏侯忆然让所有人起身,他扶了雪儿一把,却没注意到她衣襟上的晕红,只望着她朦胧泫然的双眸,嗓音沙哑疲累,“雪儿,听话,去跟姑母认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