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王明显朱笔一松,却是皱紧了眉没有开口,魏司马思量郁王心中极是赞赏太子德行,而且这么几年来太子所做也的确不失为国之表率,这通商的事情很明显是当年疏忽,恐怕如今东宫那少年人自己心下也在想法彻查。魏长铮终究心思简单,想来想去开口算作是宽慰,“吾王放心,太子必然是有所考量,不会是误国之行。”
郁王伸手接过了魏司马递上的上表,“这一次……”刚翻阅了两眼却捂住了口鼻咳起来,魏司马急急上前躬亲奉了茶水,“怎么旧症仍旧拖沓不好?御医他们竟然也束手无策?”
郁王明黄的帕子掩了口摆手,突然望向墙角垂纱之后的点点香炉,“肺火不息,本就是年轻时候不懂得修养,那会儿受了寒便硬是撑着,司马可也是记得的。”
魏长铮听着吾王说起了旧事,那会儿三国****,夏王野心昭彰,竟然想要染指江南,他同吾王几乎是共同披甲上阵的交情,此刻长长叹了口气,空气里点点淡香沁人心脉,“吾王如此言重,下臣一心报效明主,只盼吾王身体安康,福寿永年。”
郁王饮下些热茶觉得好些了,听见司马说话宽慰而笑,“还是老了啊,你此刻也开始说起这些话了,我还记得你那会儿眼看着泽主反悔……咳咳,急得提刀上马就要杀往西边的样子……”
青山绿水,铁马戎戈,当时明月弘江千里,如今三国平定,却内里波涛汹涌。
郁王扫向那桌上铺开让人放心不下的上表,终究是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罢了,都是当年事了。
“这一次,竟然是我朝商队遇袭。”郁王反复看向那两行,“刚出江陵?那也便是登了船。”
“是,我朝运茶船队刚出江陵,却在江上遇袭,恐怕这绝对不是简单的草莽土匪所做,不可能放着东宫亲自查验恩准两国来往的运茶之船趁火打劫,这岂不是自掘坟墓?下臣以为……是夏国那边的意思。”魏长铮微微紧了眼色。
殿中郁王沉默,起身思量片刻,“夏国在二十多年前那一战之后一直都安稳不少,寡人还记得……那夏王如今也该是古稀之年了,远比你我二人年长,当年他也亲自上阵受了重伤,如今该是要立储的关键之时,为何还要挑唆此等麻烦事?”
魏长铮摇首,“也许并不是夏王的意思,而是他朝中上下奸佞之辈,怕是就到了立储的时候,党派之争,故意想引外患,然后逼着夏王在此关键时刻尽快下定决心,否则这日子拖久了,太子的位置更加不好说。”
“哼……故意地来给我朝示威,同时也是提醒寡人,他夏王朝休养生息过后如今也有了猖狂的本事?”
魏长铮紧随郁王之后,“运茶商队于江上遭祸,无一人生还,且我江南名茶悉数被人掠去,如此行事实乃猖狂至极,吾王还请下旨彻查江上来往人士,否则江陵民心不稳,弘江两岸必要再起祸事。”停了片刻却又重又开口,“吾王,信成郡距离江陵不远,三皇子受封之后如今也已成年,何不……将此事派于信成侯之手?”
太极殿两侧俱是梧桐夹道,窗下有人轻轻地挪了步子,听清了这字里行间,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