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刑侦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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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刑侦夜话:罪恶起源(第一季终·上)

1

南安市出城的高速路口,一家老旧的旅馆坐落在服务区旁。

旅馆的墙皮已经从明黄色褪成了淡黄,夹杂着灰色的斑驳痕迹,近看实在有些廉价。

事实上,这间旅馆从开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缺少维护的内部设施老化得非常严重。

住宿的人大多是跑长途的司机,贪图价格便宜也就将就着对付一宿。毕竟和又硬又冷的座椅比起来,有床有空调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前台的小姑娘孙红披着厚重的大衣,伏在桌上打盹。木制楼梯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响动,伴随着皮鞋落在木板上的咚咚声,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相继从楼上走下来。

孙红睡眼惺忪地直起身子,走在前面的人见她醒了,便礼貌地朝这边点了点头。孙红精神了些,矜持地笑了笑。

这两个人都是她老板的朋友,和她打招呼的那位看起来更亲切些。三十出头的年纪,每次见面都是西装革履的,收拾得精神利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总是挂着平易近人的笑,看起来就像电视剧里的大律师一般。

另一位就不是那么好相处了,冷着个脸,跟谁欠了他千八百万一样。孙红有些怕他,反正人家也不爱搭理自己,索性也就当作没看见了。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没多久就传出汽车发动的声音,孙红伸着脖子,看着门外的光越来越暗,汽车已经开出了休息区。

说来也奇怪,这俩人每次都是隔个一两月出现一次,夜深了才来,待一两个小时就匆匆离开。要说是来跟他们老板小聚的吧,却从来不喝酒不吃饭,三个大男人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

孙红挠了挠头,只能把这归结为男人之间的业务往来,指不定就是商讨什么赚钱大计。可是谁商量买卖,非得挑深更半夜呢?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她一个小前台该操心的。孙红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继续伏在桌子上打盹。

时针转了半圈,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冬夜里万籁俱静,只有这小旅馆还散发出一点儿微弱的灯光。

正睡得迷糊,孙红隐约听到楼上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到了地砖上。旅馆隔音不好,这么安静的夜里就算有谁使劲跺一跺脚,也能发出点儿响动。

孙红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这时外面的高速上呼啸过三四辆大卡车,相继开进休息站。没多久就有两个裹着大衣的汉子推开门,带进来一股寒冷的空气。

孙红打了个哆嗦,清醒了不少。

“你们要住店吗?”

打头那人一脸晦气,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拍在桌上:“不住不住,赶夜路呢。小姑娘,来两包最便宜的烟,再送个打火机呗。”

孙红回身从柜台上拿了两包红双喜:“两包二十,打火机不送。”

“别处都卖八块,你这儿咋这么黑!”

“我们是旅店啊。”孙红一脸的理所应当,“服务区九块,要不你们去那儿买。”

那人“嘿”了一声,摆了摆手道:“收钱收钱,要不是服务区的小卖店没人,谁跑你们这儿买。”

孙红找了零钱,目送二人离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一打岔,孙红也就忘了楼上的响动,她伸了个懒腰,睡意全无。忍不住打开电脑页面,戴上耳机,搜了一部喜剧电影看。

直到第二天清晨,陆续有人开始退房,孙红才忙碌起来。

换班的人七点半准时到岗,孙红简单交接了一下,这才晃晃悠悠地来到二楼。老板交代过了,今天有事儿回城里,让她早上敲门叫起床。

孙红咚咚敲着门板,半晌也不见里面有动静儿。倒是隔壁的人被搅了晨梦,骂骂咧咧地喊了一声。

孙红吐了吐舌头,掏出门卡把门刷开,暗自祈祷着老板不要光着身子睡才好,她可不想长针眼。

屋里拉着遮光帘,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孙红又小声叫了几嗓子,终于失去了耐心,啪地按开了灯。

入眼的景象把她吓得僵在原地,一瞬间手脚冰凉,浑身血液直冲大脑。

只见她的老板陈津平正光着上半身被绑在椅子上,胸前插着一根铁棍,血顺着伤口淌了满肚皮。

更可怕的是,陈津平的头被砍掉了,滚落在地板上。嘴上贴着厚厚的胶带,双眼死不瞑目地睁得滚圆。

鲜血飞溅到床单上、墙上、地面上,甚至连天花板都喷溅到了。这可比恐怖片来得真实,也更可怕。

孙红手里的房卡滑落到地上,她腿一软跌坐下来,继而发出破音的惨叫声,手脚并用地往楼道里爬去。

惨叫声冲破了清静的早晨,小旅馆陷入了炸窝般的混乱。

2

警局接到报案时还没到上班时间,在听到报案人对现场大致的描述后立刻决定移交给刑侦队处理。

陈海峰被白岩松一个电话从温暖的被窝里拎起来,睡眼惺忪道:“队长,一般你这个时候联系我准没有好事儿。”

“知道还不麻利儿地爬起来,蓝田高速福村服务区旁的万津旅馆,给你小子一小时,顺便去接趟王顾问。”

白岩松挂断电话,对着镜子使劲拍了拍略显憔悴的脸。昨晚熬夜赶了份报告,毕竟人到中年,身体素质比不过队里那些年轻小伙子了。

陈海峰驱车到王长明租住的小区,后者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依旧是一身风衣,身材挺拔地站在那儿抽烟,很有些潇洒的味道。

陈海峰自己是秋衣外面套毛衣,毛衣外面裹棉服,不由感叹道:“你倒是真不怕冷。”

“习惯了,太暖和会让思维变迟钝。”

“我怎么觉着你是为了耍帅呢?”

王长明没有接话,汽车飞快地在公路上行使,车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呼呼吹风的声音。

陈海峰目不转睛地盯着路面,半晌突然低声道:“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说,本来也准备找你一趟,今儿是赶巧了。”

二人之间的交集本就不多,更谈不上什么深厚的友谊,陈海峰能主动来找他说的,无非就是跟那件事有关。

王长明心下明镜一般,蹙眉道:“岭岭的案子查出眉目了?”

高岭始终是陈海峰解不开的心结,这个如高岭之花般娇美且坚韧的女刑警为了给弟弟报仇手刃了仇人,最后被击毙在离他一墙之隔的屋内。

他们都认为高岭是受人教唆才走上了不归路,王长明也正是为了调查高岭这个表妹的死因才来到南安市。

“你还记得高岭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吗?”

“青山孤儿院?”

“是,上个案子你没有参与调查,凶手也曾是青山孤儿院的孩子。”

王长明摇头道:“或许只是个巧合。”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前两天整理卷宗的时候,意外发现咱们一起侦破的蜜渍尸案的凶手,竟然也是青山孤儿院的孤儿。”

陈海峰瞥了王长明一眼,神色凝重道:“短短半年的时间,三起重大案件的凶手都和这所孤儿院有瓜葛,你还觉得是巧合吗?”

王长明怔了片刻,目光幽深起来,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咬牙道:“如果是这样,就必须仔细调查一番了。”

陈海峰转动方向盘,缓缓停下汽车,他深吸一口气:“先把眼前的案子解决,然后一起去一趟。”

出事的万津旅馆已经被封锁了,周围拉上了警戒线,交警正在指挥路过的车辆远离。有看热闹的拿出手机拍照,也被立刻制止。

白岩松是直接过来的,比二人到得早,陈海峰隔老远就看到他正在向目击者问话。

“队长,王顾问来了。”

白岩松朝王长明点了点头:“辛苦了,大早上就让你跑一趟现场。”

目击者孙红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脸色煞白地抱着双臂,小声道:“警官,入住记录可以查,但是出事后客人都闹着要退房,已经走了一多半了。”

“是你最先发现的死者?”

“对,老板吩咐早上换班的时候叫他起床,我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刷卡进去就发现……发现……”

孙红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陈海峰问道:“你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昨晚十一点多吧,老板下来接他的两个朋友。”孙红回忆了一下道。

“朋友?人呢?”

“走了,凌晨一点就走了。”

“你知道这两个人的姓名吗?”

孙红摇了摇头:“他们每次来都不用登记的,我没看过身份证,只是听老板叫其中一人东方。”

白岩松从孙红的话中,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每次?他们经常来吗?”

“一两个月来一趟吧,神神秘秘的,每次都是深更半夜出现,待不了多久就离开。”

孙红说完突然瞪大眼睛,一阵后怕道:“不会是他们杀了老板吧,天呐,我昨晚还跟那个东方打了招呼。”

目前还不知道陈津平的死亡时间,仅凭孙红的一面之词,这俩人连嫌疑人都算不上,白岩松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稍一思索道:“旅馆有监控吧?”

“有是有,但是很多坏了没修,只开了一层大厅的。”

“那就麻烦你,把监控视频和入住记录都交给警方吧。”

白岩松说完,朝陈海峰二人招手道:“案发现场在二层,走,咱们上去看看。”

3

陈海峰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板楼梯上了二层,一眼就注意到了正对走廊的摄像头,只是电源灯暗着,和孙红说的一样,监控并没有打开。

白岩松叹了口气,嘟囔道:“小旅馆就是不正规,平白给破案增加了难度。”

案发现场是紧挨走廊左侧的客房,法医正在验尸。拍照的取证人员见正副队长都上来了,忙让出位置,递过来三副白手套。

“白队,这案发现场有点儿意思。”

白岩松探头看了一眼,立刻拍了拍王长明的肩膀:“叫你来果然是对了。”

只见被绑在椅子上的尸体外,画了一个暗红色的圆圈,圆圈里还写着不少看不懂的鬼画符。

乍看上去,像是电影中的魔法阵,给血腥的现场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陈海峰走进房间,蹲在圆圈外用手抹了一下,凑近鼻子前闻了闻:“不是血,是红色油漆。”

“长明,你认识这些鬼画符吗?”

王长明有些犹豫不定,拿出手机搜索了片刻才皱眉道:“像是拉丁文,内容要找专家鉴别。”

白岩松凑近了看无头尸体脖颈处的切口:“挺平滑的,凶器应该很锋利。”

法医应声道:“只有三个方向的切口,角度变化不是很大,凶手应该只用了三刀就砍下了被害者的脑袋。”

“现场找到凶器了吗?”

门外的警员立刻道:“没有,旅馆的周围也搜索过了,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陈海峰抬手敲了敲墙壁:“旅馆隔音差,不快速解决的话很容易闹出大动静。但是凶手的每一刀位置都差不多,下手果断,心理素质很好。”

王长明注意到死者胸前的伤口,露出一截银色的棍子,附着在棍子上的血干涸后已经接近黑色。

“两处致命伤口,如果只是为了杀人,目的重复了,砍头更像是泄愤的行为。”

“这个凶器有点儿奇怪啊,左右两边儿还带着一截……”

陈海峰拽了拽手套,鉴于法医已经尸检完,现场取证也结束了,他便动手把插在死者胸口的棍子拔了出来,带出一丝黏稠的血**********子”露出了全部的面目,众人瞪大眼睛,只见一长一短交叉连在一起,分明是个放大版的十字架。

死者胸口插着十字架,脑袋被砍掉,现场还有红油漆画的红圈和拉丁文,怎么看都带有西方基督教的神秘色彩。

“和宗教扯上关系的杀人案,大多都有审判的意味,凶手往往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他们没有罪恶感,也不觉得自己是在犯罪,反而会给凶手带来极大的满足和自我肯定。这种感觉往往会促使他们再次出手,变成连环杀人犯。”

犯罪侧写上,王长明是最有发言权的。但是东方人大部分不信基督,饶是他见多识广,也只在教案和书本上了解过宗教杀人。

“这种案子我还是第一次经历,白队,我要私下里请教一下导师。”

这起案件还没有侦破,王长明少不得要报备一下。

岂料后者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蹙眉摸着下巴,仿佛陷入回忆般喃喃道:“上一次在案发现场看到十字架还是高岭的案子。”

陈海峰一惊,立刻想到高岭行凶后在死者额头画的血十字。

王长明也看过案宗,下意识想替高岭解释,低声道:“她……她只是信教,不一样的。”

白岩松不知道二人是表兄妹的关系,不由纳闷道:“那时候王顾问还没来南安市吧,怎么,你也知道高岭的案子?”

王长明自知失言,含糊道:“这案子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我研究课题的时候就申请调了案宗。”

白岩松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海峰出声打断:“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次的案发现场很像电影里的场景。如果凶手是基督信徒,不管是十字架、砍头,还是诡异的字符,都像是一场……驱魔仪式。”

“对,就是驱魔!”陈海峰眼前一亮,他原本是想转移话题,说着说着倒真觉得有点儿这么个意思。

在场众人不由重新观察起案发现场,十字架插在胸口的位置,直指心脏。如果凶手把死者看作魔鬼,砍掉头颅或许就不是泄恨原因,拉丁文和圆圈结合起来也确实像是什么阵法。

白岩松咳嗽一声,绷着嘴角道:“这么邪乎?”

王长明点头道:“信徒是最疯狂的,只要他认为合理,什么都做得出来。”

白岩松挥了挥手,头痛道:“好了好了,不猜测这些了。把拉丁文交给专业翻译,看看到底什么意思。咱们还是来分析一下现场吧,采集到凶手的指纹了吗?”

证物科的警员听到白岩松问话,忙道:“指纹没有,凶手可能戴了手套,只在靠近床边的位置找到了一个鞋印。”

白岩松蹲下身,用手丈量了一下:“45码的鞋,男性,身高可能在1.75到1.9之间。”

王长明突然道:“门既然是从里面锁住的,凶手怎么进来的呢?”

“这间小旅馆用的是老式锁,一张硬点的塑料卡纸就能划开。就算死者当时挂上了链条锁,使用皮筋和胶条也能打开。”

陈海峰说完,又扭头问法医道,“死者的头部有没有遭受重击留下的伤口?”

“有!右耳上方有肿包。很可能是死者在睡梦中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下床查看时被凶手击晕。”

“可以判断出大致的死亡时间吗?”白岩松道。

“尸体全身已经僵直,尸斑指压开始褪色,初步判断死亡是七到八小时之前。”

陈海峰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九点,也就是说被害人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死亡的。

根据旅馆前台孙红的说法,死者的两个朋友是一点左右离开的,从时间上看他们存在作案的可能性。

白岩松摘下手套,屋内的血腥气太重,早上还没来得及吃饭,空腹的胃直犯恶心:“收队吧,回去看一下监控,要尽快找到那两个人。”

4

南安市警局,刑侦科办公室内。万津旅馆的监控技术科已经处理过了,万幸的是摄像头拍到了死者朋友的正脸。警方正在对比陈津平手机通讯录里的人,进行身份核实,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他们。

虽然这两人的嫌疑很大,但不排除凶手另有其人的可能性。

陈海峰和其他警员负责核对昨晚入住人员的身份,尽管大部分人在案发后退房离开,但开房登记中还有身份证件号码,只是免不了要费一番功夫。

林科叼着吸管,吸溜吸溜地喝着豆浆,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这已经是他查的第四个身份证了,系统里可以调出联系方式。

一下子把这些人全部叫来警局问话是不现实的,跑长途的人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另一个城市。顶多打电话过去核实一下,重点询问住在二层的客人有没有在案发时听到什么动静。

林科滑动着鼠标,翻到联系方式一栏:“诶,这人是南安市本地的。”

陈海峰正好端着一杯热茶路过,闻言探过身,看了看显示器:“萧何,按资料上的电话给他打过去。”

林科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对方倒是接听得很快,就是语气不大好:“喂?你谁啊?”

“这里是南安市警局,请问您是萧何本人吗?”

“警察局?”电话明显愣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带着疑惑道,“我又没犯事儿,找我干吗?”

“萧先生昨晚入住了万津旅馆,警方有几个问题……”

“你等会儿!谁住那个万什么旅馆了!诈骗电话吧!”萧何的语气立刻变了,骂骂咧咧地说了两句,啪地挂断电话。

林科举着电话和陈海峰面面相觑,后者很快反应过来,满脸凝重道:“再给他打。”

这一次嘟嘟声响了很久电话才接通,林科不给萧何骂人的机会,语气强硬道:“萧先生,这里是南安市公安局。我的警号是01256X,你有权利质疑这通电话的真实性。但请在拨打110进行核实后尽快给我回电,否则警方将以妨碍公务罪对你采取行动。”

也许是林科说得理直气壮,又或者骗子没有主动让人打110核实的,电话另一头沉默了片刻,才响起萧何的声音:“好吧,就算你真的是警察,但是我昨天确实没有去过那个旅馆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没有去过,那入住记录里怎么会有你的身份证登记信息。”

萧何的语气有些急切,激动道:“啊……我的身份证前两天丢了,还没来得及去补办,是不是有人乱用我的身份证了!”

陈海峰一直在旁边听着,压低声音道:“跟他要不在场证明。”

“萧先生,昨晚你在哪里?”

“在家啊!”

“有人可以证明吗?”

“有有,我老婆孩子都可以!”

“你说的身份证丢失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丢的?”

“就是前天中午,我去火车站接人,结果钱包被偷了。”

林科又详细询问了一些细节,才挂断电话。

陈海峰抱着双臂,沉思片刻:“你相信萧何说的吗?”

“应该是真的,他逻辑很清晰,细节也说得很全,而且还有人证。”

“嗯,尽快核实一下,小区电梯还有旅馆的监控。如果萧何真的没有去过案发现场,那盗用他身份证的人就很可疑了。”

正说着,白岩松带着两名警员走过来,拍了拍陈海峰的肩膀道:“陈津平的朋友查出来了,其中一个联系不上,咱们跑一趟。”

5

橙苑小区在靠近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蒋东方就住在这所小区的12栋304房。

此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一点,大多数住户已经出门上班,保安裹紧了大衣,懒洋洋拿着本子走过来,询问白岩松要去的楼门号。

陈海峰亮出证件:“警方办案,12栋楼怎么走?”

“啊……进门左转,到头右转,开六七百米就是了。”

白岩松关上车窗,打了个喷嚏,有气无力道:“这该死的冬天。”

陈海峰听白岩松的鼻音有些重,边打方向盘边道:“感冒了?”

“早上还好好的,真是……唉,没有你们年轻人身体好啊!”

陈海峰闻言笑了笑:“队长,你可别学王长明那小子,穿这么少不得病才怪。”

二人把车停在楼下,正好有个老人开门出来,白岩松立刻窜出去用脚别住电子门,朝陈海峰扬了扬头:“别小看你队长我,感冒了也跑得动。”

陈海峰甩着车钥匙,慢悠悠地晃进门:“是是,队长老当益壮。”

“你小子…….”

自从陈海峰毕业进队,就是白岩松在带他,一手培养成副队长。二人之间的感情亦师亦友,陈海峰为人严谨,偶尔也会开两句玩笑。

这所小区是一梯四家的户型,坐电梯上了三层,白岩松敲了敲304的房门:“蒋先生。”

门内半天不见动静,陈海峰皱了皱眉:“不在家,也不在医院,这人上哪去了。”

蒋东方是南安市第一医院的急诊大夫,警方电话打不通,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医院,结果院方表示蒋东方今天值夜班。

找不到人,陈海峰又拿出手机,抱着试试的心态再次拨打了蒋东方的手机号码。

响了两声后白岩松突然按住陈海峰的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缓缓把耳朵贴在304的防盗门上。

“我怎么听着里面有手机铃声。”

陈海峰立刻凑过来听了听:“没错,蒋东方的手机在家里。”

白岩松一边大力敲门,一边下意识去按门把手,却没想到门竟然开了。

二人对视一眼掏出手枪,陈海峰打开保险道:“我先进。”

陈海峰推开门,快速举枪对准客厅,警惕地四下环视。蒋东方的家装修简洁,家具也不多,一眼看去客厅空无一人。

白岩松紧跟进来,绷着精神,查看厨房厕所等闭着门的空间。

陈海峰推开卧室的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房间内拉着窗帘,没有开灯。但他还是借着客厅的光线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队长。”

陈海峰缓缓呼出一口气,放下枪道:“发现一名死者。”

白岩松快步走来,只见无头的尸体赤裸着上身,双手大张被绑在床头,胸前插着银色十字架,床单和墙上满是飞溅的鲜血。

陈海峰打开电灯的开关,死者的头颅滚落在地板上,睁着双眼,暗淡无光的瞳孔斜斜盯着门的方向。二人心往下沉,这不就是他们要来找的蒋东方吗!

围绕床四周是红色油漆画的圆,圆圈里依旧是那些鬼画符般的拉丁文。

同样的杀人手法,和陈津平一模一样的凶案现场,仅仅时隔半天,凶手就再次作案了。

6

警方很快封锁了案发现场,王长明早上从万津旅馆离开后直接去南安大学找了相熟的语言系教授,此刻也打车赶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地板上的拉丁文,王长明便蹙眉道:“一模一样的内容,我已经咨询过了,这些字符翻译过来的大意是‘以米迦勒之名驱逐恶魔’。”

白岩松怔了一下:“米迦勒是谁?”

“基督教文化中一个天使的名字。对于凶手来说,这是场驱魔的仪式,两名被害人在他眼中相当于魔鬼。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做过什么,会被凶手当成魔鬼。”

王长明说罢,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陈津平还有一个朋友呢?”

“那人叫周易生,警方已经通知他到警局做笔录了。”陈海峰道。

王长明松了口气,正色道:“昨晚蒋东方和周易生是一起离开的,现在陈津平和蒋东方都死了,周易生的嫌疑倒是小了。毕竟他们三个关系亲密,其中两个人都相继死亡,周易生应该不会这么蠢,把嫌疑引到自己头上,他反倒很可能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陈海峰拍了拍王长明的肩膀道:“警方会保护好他,辛苦了长明。”

此时,检查完死者头颅的法医走过来,向白岩松汇报尸检的情况:“白队,死者的下颚关节已经开始僵直,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个小时前,也就是上午九点左右。”

“看来这家伙早上退完房直接过来杀了蒋东方,咱们晚了一步。”

白岩松说完,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其实我在想,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性。蒋东方和周易生合伙杀了陈津平,后者又杀了蒋东方,伪造成下一名被害人的假象,撇清自己的嫌疑。”

“队长,有件事情。林科在核对旅馆入住信息的时候,发现有一名住客盗用了他人身份证登记。”

陈海峰把萧何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最后道:“我觉得这个盗用身份证的人嫌疑更大一些。”

“要抓紧审问一下周易生,看看他们三个在搞什么鬼。另外如果周易生有上午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就可以排除他杀人的可能性了。”

除了这件事,警方还要搞清楚凶手是如何进入屋内的。电梯间有摄像头,虽然凶手很可能进行了伪装,但哪怕寻到蛛丝马迹也会加快破案的进程。

在确认现场没有留下指纹和物证后,白岩松就带着陈海峰和王长明先一步回了警局。

小区的监控录像已经调出来了,技术科的陈武把画面进行了清晰化的处理。在九点零五的时候,可以看到三层的电梯有人出入过。

这人穿着送餐员的衣服,背着保温箱敲响了304的房门。视频没有声音,从画面上看送餐员似乎和门后的蒋东方说了什么,后者才打开门,紧接着来人便强硬地挤了进去。

陈武加快了播放速度,过了四十分钟左右送餐员才离开。直到十一点多白岩松和陈海峰赶到,都没有人再进出过304号。

陈海峰皱着眉,给证物科的人打去一通电话,片刻后对众人道:“已经检查了蒋东方的手机,并没有订餐记录。”

白岩松点燃一支香烟,眯起眼睛道:“看来凶手是选择这样的方式降低了蒋东方的警惕心。另外,送餐员戴着头盔,监控上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小武,小区大门处的监控呢,有没有拍到凶手是怎么离开的?”

陈武摇了摇头,遗憾道:“骑的电动车,没有牌号不好追查。这个案子不好破啊!”

“哼,只要不是大罗神仙,不信抓不到他的小尾巴。”白岩松转头问陈海峰:“周易生呢?”

“林科在审他。”

“走,咱们去看看。”

7

审讯室内,白岩松推门进来的时候,周易生正冷着脸坐在椅子上。此人衣着普通,样貌平平,只是长了双倒三角眼,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阴沉。

见又进来两个警察,周易生动了动身子:“怎么样,我可以走了吗?”

“走哪去?老实待着。”

陈海峰拍了拍林科的肩膀,低声道:“交给我们吧,你接着去查萧何的身份证。”

林科本想汇报一下审讯结果,见陈海峰这么说,便放心地带上门出去。正副队长两只狐狸一起上阵,还怕拿不下周易生吗。

白岩松坐上林科的位置,翻开笔记扫了一眼。该问的基本信息都问过了,周易生也说了上午一直在诊所上班,并没有去过蒋东方家。

白岩松随手转动着桌上的钢笔,注意到周易生的职业:“你在经营一家宠物诊所?”

“是。”

“开多久了?”

“五年。”

“不错啊。”白岩松点了点头,话锋突然一转,绷起脸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陈津平和蒋东方的?”

周易生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回答道:“两年前。”

“怎么认识的?”

这回周易生沉默了,他抹了把脸,语气不善地盯着白岩松道:“我没有杀人,你们凭什么怀疑我。”

“杀没杀人不是你说了算的,一切要靠证据说话。”

陈海峰和白岩松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此时白岩松拍完桌子,就该轮到他安抚了:“周先生,你说你上午的时候在诊所上班,有谁可以帮你作证吗?”

周易生满脸不悦道:“我的店员可以证明,八点多的时候有个客人带着狗来洗澡,我做的美容。”

“很好,你看,积极配合不就洗清嫌疑了吗。”陈海峰点了点头,继续道,“你知道陈津平和蒋东方都被杀了吧,现场我看过了,很血腥。俩人的头都被砍掉了,血溅得满屋子都是。”

周易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想象出了那个场面,嘴唇哆嗦了一下。

“周先生,我们有理由怀疑,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你必须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警方才能保护你,早日把凶手缉拿归案。毕竟,被这么个疯子盯上,也是件挺恐怖的事情。”

陈海峰的连哄带吓起了作用,周易生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三个是在一场同城短途旅行中认识的,聊得来就成了朋友。”

“什么短途旅行?网络上发起的聚会吗?”

“是。”

“看来三位还有相同的爱好啊,什么网站上认识的?”

周易生微微歪着头,似乎很是努力地回忆了一番:“忘了,可能是宠物论坛吧。”

“哦,你们经常聚会吗?”

“偶尔聚一下。”

陈海峰朝白岩松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继续扮演起了咄咄逼人的警察:“你所谓的偶尔聚会,就是每隔一两个月,深更半夜地开车跑到高速路边的旅馆聊一小时吗?”

“周先生,你们这聚会方式未免也太独特了些吧!”

周易生似乎没料到警方连这都知道,咽了口吐沫干巴巴解释道:“白天都忙,晚上时间比较富裕。”

白岩松冷下脸,死死盯着周易生的眼睛道:“你把警察当傻子骗吗?老实交代!你们聚会都干了什么?”

周易生也清楚自己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他咬了咬牙,一狠心道:“我们其实都有特殊癖好,警官,你知道SM吗。陈津平和蒋东方都有受虐癖,我是去调教他们的。”

审讯室内诡异得安静了半分钟,白岩松差点儿没拿稳手里的钢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答案。

陈海峰咳嗽了一声,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没抓到凶手前需要安排个警员保护你的安全。”

说罢便和白岩松快速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二人靠在楼道的走廊里,满脸的尴尬,陈海峰摇头失笑:“竟然问出这么个结果。”

白岩松递过一支烟,自己也点上抽了几口,半晌突然脸色一变,蹙眉道:“不对,咱们被忽悠了。”

“万津旅馆的房间小,隔音也不太好,又是陈津平自己的地盘,怎么也不可能选在这里干那种事儿。真闹出点儿什么动静,陈津平还做不做人了。

“还有周易生说他们是在宠物论坛认识的,除了他自己开宠物诊所,剩下两个人可都没有养猫狗。”

这么一说陈海峰也反应过来,咬牙道:“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说实话。现在来个死无对证,屎盆子随便往陈津平二人身上扣。为了隐瞒秘密,连这种话都编出来了,可见他们三个绝对没干好事儿。”

白岩松叹了口气道:“他是准备打死不承认了,咱们再审下去也套不出什么。走,先去看看林科查得怎么样了。”

8

白岩松被周易生摆了一道,心里憋着气,走起路来脚下带风。一路上遇见的警员见他绷着个脸,都下意识躲得远点儿,心下猜测是谁惹了咱们队长。

林科正准备起来接杯热水,见白岩松黑着脸进来,一脸茫然道:“怎么了?审讯不顺利?”

陈海峰摆了摆手:“别提了,说说你这边儿的进展吧。”

“根据萧何提供的线索,我跟火车站要了监控。”

林科打开一个视频,把进度条拖到中间,指着画面中的人道:“他就是萧何,当天确实是去接人的。你们看,38分15秒的时候,这个戴着帽子的小青年偷了萧何裤子口袋里的钱包。”

“干得好!”

白岩松精神一振,摄像头拍到了小偷的正脸,警方总算掌握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这人估计只是个小偷,但他很可能见到过凶手。交给技术部处理吧,看这家伙的手法就是惯犯,把人脸尽量放大清晰化,和罪犯数据库交叉比对一下。”

技术问题反倒是小事儿,很快就能出结果。白岩松等人一顿午饭还没吃完,小偷的身份就确定了。

青年叫王超,还有个外号叫飞鼠,经常在火车站一带偷窃,因此还进过两回看守所。

警方有自己在道上的线人,很快就找到了飞鼠的住处。陈海峰等人破门而入的时候,飞鼠还躺在床上睡懒觉。

“警察办案,赶紧起来!”

林科踹了飞鼠一脚,后者一骨碌爬起来,抱着被子惶恐道:“警察叔叔,我干吗了你们就打人!”

“少来这套!”林科翻了个白眼,这种小偷都贼精贼精的,跟警察打马虎眼那是家常便饭。

“你小子干的那点儿偷鸡摸狗的事儿可大可小,识相呢就乖乖配合。”

飞鼠也看出来这些警察不好糊弄,可能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忙端正态度道:“是是,您问,我知道的一定说。”

“前天在火车站,你是不是偷了一个人的钱包?”

飞鼠心里想,我这运气好一天能偷八个,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嘴上却道:“您搞错了吧,我没偷东西啊!”

“不承认是吧。”白岩松拿出手机,把视频截图放到飞鼠眼前,冷声道,“让你看着照片再好好回忆一遍。”

飞鼠的冷汗下来了,敢情这是有备而来的:“警官,我错了。”

“别耍贫嘴,你偷的这个人还有印象吗?他叫萧何。”

飞鼠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如捣蒜般快速道:“有有有,这个还真有!”

陈海峰看他回答得这么确凿,皱眉道:“钱包里的东西去哪儿了?”

飞鼠撇了撇嘴,垂头丧气道:“花光了,就三四百。哎呀这年头,都用微信支付宝了,身上带不了多少现金。”

陈海峰简直烦透了这油嘴滑舌的小偷,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份证呢?”

“给人了,有人跟我买身份证。”

飞鼠缩了缩脖子,从问话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眼珠一转:“警官,是不是这个萧何有问题?还是跟我买身份证的人有问题?”

“操这么大心,你先管好自己吧。”林科冷哼一声,问道,“知不知道跟你买证的人是谁?叫什么?”

“不知道,我们做买卖不能问太多。”

“你们是用手机号联系的吧?”

飞鼠点了点头,很快又摇头道:“警官,没用的。我昨天又偷了两张身份证,本来想问他还要不要,结果再拨过去就是空号了。”

“那你看清楚这人长什么样儿了吗?”

“他戴着帽子、口罩呢。”

白岩松皱了皱眉,难掩失望,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断了。

坐在床上的飞鼠还光着身子,忍不住拽了拽被子把自己裹严实点儿。他心下稍一计量,露出讨好的笑容:“警官,我要是帮你们找到这个人,能不能别让我再去蹲看守所啊!”

林科眉毛一挑,怒目而视:“你还讲起条件来了!”

飞鼠心下嘀咕,嘴上却咬牙道:“我这是帮你们破案,将功赎罪了。”

白岩松拦住林科,用手点了点飞鼠,冷声道:“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别让我们再发现你偷东西。”

“成,保证金盆洗手!谢谢警官啊!”

白岩松眼睛一瞪:“别废话,赶紧说。”

“嗨,我这个人吧好留个心眼。现在都是找人做假证,全国联网后盗用别人的身份证更不保险。那些用别人身份证的,都是做假抵押、高利贷的一次性买卖。我本来想威胁他黑吃黑敲一笔,等他出门就偷偷跟上去。没想到人家开车的,一脚油门走了。”

陈海峰眼睛一亮:“你看到他的车牌号了?”

“看到了,我这人记性好还背下来了,南C8043。”

白岩松点了点头,摸着下巴道:“这心眼没白留,但是你小子记住我说的,再偷,我亲自送你蹲监狱去。”

9

有了车牌号就好办了,警局的公安系统一查,立刻找到车主。白岩松等人前脚进了警局的大门,后脚就有一份资料摆在他的办公桌上。

青年警员站在一旁,汇报初步的调查结果:“孙永,三十五岁,南安市本地人。登记的是临时住址,这个地方前段时间已经拆迁了。”

“看来只能打电话试试了。”白岩松摸了摸下巴,朝林科道:“把追踪设备准备好。”

“队长,还用得着追踪设备?”

“以防万一吧,如果孙永真是凶手,肯定不会乖乖配合。拖到一定时间,就能根据信号源追踪定位。”

“这样,咱们假装是交通管理局的。你们谁说话声好听?扮演一下客服。”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默默把目光投向了陈海峰。

陈海峰绷着脸,抽了抽嘴角:“看我干吗!”

林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挤眉弄眼道:“你的声音最有磁性,副队,任重而道远啊!”

片刻后设备调试完毕,陈海峰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才不情不愿拿起电话,拨通孙永的号码。

“喂你好,请问你是?”

电话接通得挺快,说话的人声听起来也很是儒雅。如果孙永不是嫌疑人,陈海峰几乎要把他当成良好市民了。

“孙先生您好,我是南安市交通管理局的客服人员。您的驾驶执照已经累计三笔未交的违章罚款,请尽快到营业厅缴费。”

“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违章。”

“不好意思,跟您核对一下车牌号码,南C8043是您的车辆吗?”

“是我的。”

“您稍等,我查一下违章记录。”

陈海峰捂着话筒,林科立刻竖起两根手指,小声道:“再坚持20秒!”

“孙先生,您上个月底在XX路违章掉头......”陈海峰挑了三个开车必经的主要路段,秉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态胡诌。

电话另一头安静了片刻,孙永似乎在回忆自己有没有去过这些地方。

“孙先生?”

“哦,知道了,我会尽快去缴费的。”

待孙永挂断电话,林科击了下掌:“搞定,清洞路128号,金玉律师事务所。”

陈海峰瞪了林科一眼:“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上。”

众人穿上外套往楼下走,迎面遇上技术科的陈武。后者看到林科兴奋的表情,笑道:“这是有好消息了?”

陈海峰点头道:“找到那个冒用身份证的家伙了,现在就去抓他。”

陈武一愣,看着众人和他擦肩而过。片刻后他的脸色变了变,犹豫了片刻拿出手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电话没有接通,自动转到了语音留言。陈武却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压低声音道:“驱魔人的身份暴露了。”

只说了一句,陈武就挂断了电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速离开。

白岩松等人驱车赶到清洞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四十,为了不打草惊蛇,连警笛也没有拉响。

金玉律师事务所在一栋二层的老式小洋楼里,林科带人封锁了前后门。员工纷纷被这个阵仗吓住了,陈海峰环视了一圈,高声道:“谁是孙永?警方需要你协助办案。”

在场无人应答,陈海峰皱着眉又问了一遍,这才有个秃顶的中年人结结巴巴道:“孙……孙律师二十分钟前就走了。”

“走了?给他打电话,就说有要事让他回来。”

中年人战战兢兢地拨通电话,片刻后苦着脸道:“关机了。”

白岩松和陈海峰对视一眼,难道孙永在电话里听出了破绽?否则就算他真的有事离开,也不可能这么巧地关机吧。

“孙永住哪儿?”

中年人说了个地址,陈海峰心下有些失望,和系统中登记的临时住址一样,也就是说,警方现在失去了孙永的动向。

从事务所出来,白岩松一眼就看到街边停着的轿车:“南C8043,孙永没有开车走,这孙子八成是怕被道路监控拍到。”

“如果真是这样,孙永的反侦察意识未免太好了。”

陈海峰站在路边抽烟,眯起眼盯着便道上来往的路人:“他到底从哪儿听出来不对劲的,难道是我跟他核实违章地点的时候?这家伙,竟然立刻排除了诈骗电话的可能性直接怀疑到警方,警惕性简直不像是个普通上班族。”

白岩松叹了口气:“别猜了,人都跑了赶紧全城通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