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已亮,虽无丽日艳阳,但不知从何时起,白日的气息已从窗外悄无声息的串了进来,将屋内那盏烛灯的火光围显得微不足道,烛火早已失了夜间的辉煌。花蚕干脆端起烛台,将它吹灭。朱僪端着熬好的汤药进到屋内,赵翎儿忙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小心翼翼的行至于床边,伯勉坐在床头将弧厄扶起,赵翎儿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拿着汤匙,在自己嘴边吹了又吹,这才一丝不苟的喂到弧厄口中。
花蚕缓步行至于朱僪跟前,示以歉意的微笑,道:“朱大哥辛苦了,可否再劳烦朱大哥带这位先生去梳洗一番。”朱僪微笑点头,领着那哑人行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忽听赵翎儿问道:“嫂嫂是如何得知,那哑大叔也是中了荷香腐骨散之毒的?”
只听花蚕笑道:“那位先生右手掌上有很厚的茧子,而左手却没有,我见他虽形貌邋遢,但眉宇间却有股不寻常的气质,猜他以前定是位惯用右手的剑客。”
赵翎儿听言心中好奇,又问道:“那为何他全然不懂武艺?方才在贼府北墙,还需我二人拉他?”
花蚕道:“刚开始我也怀疑他是否有意隐瞒生手,后来却觉越看越像……”
“像?像什么?”赵翎儿道。
只见花蚕微微一笑,对伯勉道:“勉儿可还记得,终南山上石虎等人也是微量中了此毒。”
伯勉轻轻点头,微道:“你见他气色与石虎等人相同,这才断定他也是种了这荷香腐骨散之毒,但贼人又需利用他饲养邬勾,所以这毒的剂量才不足以要他性命。”言至于此,哈哈一笑,又道:“蚕儿好生聪明。”
花蚕微微低头,嫣然一笑,娇容稍显得有些羞涩。赵翎儿自在一旁沾沾乐道,调侃起他二人来,只听她笑道:“是!是!是!一个天下第机灵鬼,又娶了个天下第一聪明的夫人,以后生个儿子,定然也是天下第一……狡猾。”言至此,又是‘呵呵’一阵欣笑。
此刻众人都如雨后晴天一般,心情甚悦,便也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起嘴来。忽听弧厄轻咳一声,整个屋子立时安静下来,众人均把眼光聚集在他身上,赵翎儿忙跑到床边,一脸欣喜的直盼着他快些睁开眼睛。伯勉与花蚕也围了过来。弧厄又咳了两声,这才缓缓的睁开眼来,他先是见到伯勉,只道自己已经死了,这便是在阴曹地府中与伯勉相会,又强忍住刺眼的光,在自己视线中努力去寻父亲与兄长,岂知却见到了赵翎儿,心中一惊,勉力问道:“翎儿?你也死了么?”言罢,又虚弱的合上了眼。
赵翎儿见他无恙,心中狂喜,忙抓住他手,一连喊了好几声“纪大哥”。弧厄听到果真是赵翎儿的声音,眉头动了动,弱弱的道:“你怎得……也死了,贼老天真是不长眼。”
只见赵翎儿将他手腕抬起,轻轻的贴在自己的脸上,柔声道:“翎儿没死,纪大哥不让翎儿死,翎儿也绝不让纪大哥死。”
弧厄此刻身子虚弱,意识模糊,实不知自己究竟是死是活,又努力朝众人看了一眼,微言道:“我没死?可是为何,我见到贤弟了。”他心中一直认为伯勉已被陈爽害死。
又听赵翎儿道:“伯勉哥哥,伯勉哥哥也没有死,他此刻就在你身旁。”
弧厄又勉力睁开眼睛,果真见到伯勉满脸微笑,正坐在一旁望着自己,又听伯勉道:“兄长好生休养,等身子好了,你我兄弟二人定要好好的畅饮三日。”
弧厄只觉又能与众人团聚,甚是开心,管他是死是活,即便真是死了,又有何惧,随即会然一笑,道:“好!畅饮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