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树呆在家里照顾孩子和宝珍，今天天气太好，他把宝珍带出来晒晒太阳。
冬季的日光有点忽冷忽热，光从蓝蓝的天空向大地投射，是冬季对大地的一丝慰藉。
村里的小河一直在结冰，冰不是很厚，所以一般有村民会选择晌午去舀水。
村后面都是大雪覆盖着的小麦，一片片雪白点缀着庄稼大地。小麦秸秆挺直了腰杆，在冬季是不能被大雪压趴下。
华树今天早上就去舀水，家里的水就是一小桶小桶的运上来的。
可要是华树要去上工了，家里没有水不可能让宝珍去弄，华树准备在家的院子里打井。
打一口井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砰”的一声，两个人影在重心引力下还是飞了出去，将近飞出去有十来米。
随着两声更重的“砰”落地，两个人影四散开来。一辆陈旧的卡车拼了命地一直加速，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旁边的零零散散几个人看到了发生的这一幕，一个大汉跑去追卡车，另外两个年级大一些的妇女跑去看看倒地的两个人。
一个人背向天空已经没有了气息，还有一个一直在吐血不止。
在这个人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说：“俺住在小岗村，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俺的孩子。”
没有等到抓住卡车，两个人就已经撒手人寰。
顿时，附近所有的人积聚在这围成了一个圈。
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很多人找来了医生，最后的结果都是已经死亡。
大约半小时以后，村书记和村的其他几个劳力到达现场，一眼他们就看出脸朝天的那个是村里的王冬至，背朝天的是王冬至的老婆，可惜的是两个人都没能保住性命。
一般时间，这是王冬至夫妻两个去县里采购东西的，但确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个结果。
等县派出所来人之后，派出所决定立案调查，王冬至夫妻两个是出了车祸。
当场的目击证人都可以作证，夫妻两个都是正经走路，责任都在开卡车的人身上。
最后，村书记和其他村民领走了尸体，平时能干能跳的大汉，看到老乡两个人现在这样都哭了起来！
华树和宝珍商量以后去村里找打井的人，找了一圈，华树发现今天村里劳力都很少，这是怎么回事？
华树走到村最右边时，就顺便上到董闲家的坎上。
在董闲家里，也只有林叶一个人在，林叶说董闲早上被宝刚叫走了。华树感觉村里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董闲家没有闲聊直接走回家。
走到村的中间，华树前面是家的方向，右手边是小桥是村大队的方向，华树决定先去村大队看看。
走到村大队也是空无一人，村书记一般来说现在是在的啊！
华树转头一看旁边的村大队也在关门，难道王哥又有小孩了？村大队都没有开门一定是大事，哈哈。
华树想着想着，决定还是回家自己打井吧，村里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人不在，难道能都同时不在！
华树回家准备好了工具，但是这打井毕竟不是自己的强项，才把院里面开了个口，华树就挖不下去了。
华树拍拍屁股，说：“不干了，这个打井俺还是不会，等明天俺再找人帮忙。”
宝珍在屋里听到华树发牢骚笑的哈哈叫，宝珍根本也不相信华树会打井。
华树今天没事去接有安放学，走到村学校，看到村大队和村办事处还是大门紧闭。
华树有点担心起来，这一上午怎么都不在，难道村书记和王哥同时都有事情，但是这种概率太小了。
华树在学校门口还在一直看着村大队，更奇怪的是王先生今天也没有打铁啊，王先生可以理解：可能人家孩子出生了，但村书记又跑哪去了？
董闲老哥咋也不在家？
这么多疑问一直在困扰着华树，华树接到了有安问：“有安，今天你们学校有没有奇怪的事？”
有安拉着华树的手说：“没有啊，今天没有发生奇怪的事。”华树听到有安说的，心跳降了下来。
走到村小桥上，华树看到了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华树不敢打招呼，这个身影穿的是白鞋啊！
在俺们农村，白鞋可不是随随便便都可以穿的，除非是家里有白事或者有人去世了。
在过年或者是过节，如果你要穿一双白鞋去别人家串门，那这家主人是绝对不让你进的，那可是不吉利和晦气。
华树牵着有安跑了起来，去前面到底看看这个人是谁。
华树跑到前面定睛一看就是宝刚，华树问：“宝刚，你今天咋不在地里。你今天咋……咋穿白鞋？咋了！”
宝刚看到华树说道：“啊，华哥，你还不知道啊。俺今天都在县里面，王冬至夫妻两个出车祸去世了。”
宝刚忍住没有哭出来，即使眼角的泪花还没有擦干。
华树惊诧说：“啥子，你再说一遍。王冬至夫妻出车祸了？你在说鬼话。”
华树第一次说的声音这么大，有安听着都吓坏了，有安第一次听到华树这么大的声音。
宝刚忍不住哭，说：“我现在通知俺们村的下工，我穿白鞋现在回不了家里。华哥，你有时间去看看王哥。我走了。”
华树现在的脑子有点混乱，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
想了一会放开了有安的手说：“有安，你现在先回家，回家先不要告诉你妈这件事。回家等俺。快去。”
华树把有安推走，自己转个身子跑去大埂，华树跑一半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快到王冬至家里，华树已经听到隐隐约约的哭泣声音，华树全身是汗跑了进去。
院子里放了两口棺材，棺材上面还有王冬至和张雯的黑白遗照。
这一刻，华树的脑子平静混沌，耳朵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眼前发生的一切，华树都记不得了，只能看到王冬至的遗像。华树全身的汗毛都树立起来。
村里的人几乎都来看看王冬至夫妻两个最后一眼，作为村大队的老熟悉的人了，村民对王冬至夫妻两个交情深厚。
华树把王冬至的两个孩子，送去旁边的王先生家里，小小年纪的孩子还是不让知道这么多事。
华树这时意识到了这就是事实，摆在眼前的就是事实。
华树这时像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跑回家看到宝珍和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面无表情的控制自己的情感外露。
这件事也不能先让宝珍和孩子知道，等具体确定完之后再告知她们。
华树找借口说出去找打井的，没有吃饭去跑去王冬至家里。华树准备给王冬至两个孩子送饭，可去到王先生家里都已经吃过饭了。
王冬至的儿子王义学看到华树，跑上前：“华叔叔，俺认识你，你是俺华树。哈哈。”
华树听到这句话，转过头去哭了出来。“好好，华叔也认得你，你叫王义学对吧。你还有一个妹妹叫王义习对吧。你们两个现在王叔家里住几天。”
王义学一双大眼睛看着华树问：“华叔，俺爸妈咋了咋不回家了？俺和俺没都很想他们。俺俩听华叔的，在王叔家里住几天。”
华树摸一摸两个孩子的头，无力地走出门去。
在屋外墙角跟，华树蹲下哭了很久。王哥王嫂，你们怎么这么狠心，怎么愿意留下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王哥王嫂，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赶紧醒过来告诉俺这不是真的啊。
农村的夜晚是安静和黑暗的，但是今天的王冬至家里火亮通明，人来人往。
接下里的寒冷的夜晚，万物依旧在寂静的沉睡中，天空飘起了漂泊大雪，雪花片子大的用肉眼就能看到。
华树一夜没有睡觉，都守在王冬至家里……
深夜时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墙脚露出了一个脑袋，两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喵着屋子里面的一切。
义学，义学？”
突然，王余年家里传来喊叫声。这个小身影迅雷不及耳跑了回去。
王冬至夫妻两个的下葬就定在后天，但现在有个非常大的难题，如何和两个孩子交代？
难道就直白地说去世了？这样说的话，两个孩子是无法接受，作为大人来说也是无法接受。
华树坐在王冬至棺材面前，满脸泪水朝向遗像质问：“你们两个，真的是狠心啊！两个这么好的孩子，你们就舍得留下来。王哥王嫂你们忍心吗？”
华树捂着脸强忍着不让泪水肆虐。在华树家里，几个孩子都非常懂事早早睡着了，宝珍一直在等华树回家，一直在等那声敲门的声音……
华树和村书记、宝刚、王余年都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两个孩子，并且让两个孩子送他们父母最后一程。
第二天，华树洗洗脸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村书记一起去了王余年家里。见到两个孩子起的非常早，华树强绷着脸露出笑容说：“义学，义习。你们在王叔叔家玩的开心嘛？”
两个孩子看到来这么多人一点不惊讶说：“华叔叔，开心。王叔叔待俺们俩非常好。”
华树继续绷紧笑了一下，结果还是没有绷住，华树泪如雨下痛哭起来。
两个孩子看到这一幕没有太大意外，义学走了上去拉着华树的手说：“华叔叔，白哭了。你哭的不好看。”
华树一把把义学搂在了怀里，久久不能放下孩子。义学跟着哭鼻子，两个人搂着一起哭，就像一对父子一样。
村书记和王余年把这件事情告诉两个孩子，但说的是他们的父母去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不能回来了。
两个孩子听到这个惊天的消息也没有吃惊，只有他们内心知道，昨天晚上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两个孩子早上起来非常早，就是晚上根本没有睡，他们只是在等着大人告诉他们这是不是真的。
村书记把两个孩子带回到家里，让两个孩子给他们父母磕头。
两个孩子看到的不是平静的小院，而是满地白纸的院子。两口棺材静默在那里，两个孩子跪近着看看父母的遗像，用小手为遗像抚去尘土。
华树先要回家一下，自己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回到家，宝珍以为是其他人来家串门，却是华树来到家里。
满脸憔悴，眼神迷离眼睛充满红血丝，头发一团糟，扣子少了几个，这简直和昨天临走时的华树是两个人。
华树没有多说话，他知道他现在一多说话就容易哭，在自己家里哭不吉利。
华树看到几个孩子没事，让宝珍带着孩子立刻去王冬至家。宝珍说：“用不用先洗一洗，发生啥子事情？”
华树说：“赶紧走，俺王哥王嫂出车祸不在了。”宝珍没敢多问，搂着小女儿，华树看着其他几个带去王冬至家。
宝珍一路上一直沉默着，王哥王嫂怎么说走就走，宝珍还是不信。
到达王冬至家里，宝珍傻眼了，到处都是白色的横幅和花圈，这样的颜色让宝珍有点晕厥，宝珍倒在了地上。
刚刚生完孩子没几天，就走了这么远的路，看到了这一幕当然晕了过去。
华树把宝珍搂到了王余年家里躺着，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去给王冬至家里，让自己几个孩子磕头。
华树家里来到这个村里没有几个亲戚，就只有认识的几个好老乡，王冬至夫妻两个就是。
王冬至夫妻两个生前帮助了华树家不少，华树已经把王冬至当做亲戚了，两个人走了让自己的孩子去磕头无可厚非。
华树晚上没有让宝珍带着孩子回家，就让宝珍带着孩子在王余年家里休息。
村书记和王余年，宝刚，董闲等老乡都准备，在王冬至家里陪他们两个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