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到下半夜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肖寒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可依旧怎么也睡不着
不过,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早上起床打开窗户一看,院子中铺就的石板已有些干了,只有树叶和青草上还能看见露珠。阳光不知从何处漏下来,照在露珠上,闪亮闪亮的有些刺眼。
肖寒伸了伸懒腰,换好衣服,这才火急火燎的出门,在路上吃过早饭,等赶到巡捕房时,已经快十点了。
“别进去了,赶紧上车!”冉飞打开副驾驶的门叫住肖寒,等她一上车,就将车发动起来:“今天有得忙了。”
“什么情况?”肖寒有点纳闷。
“刚接到报案,四牌楼路死了个人。”冉飞顺手摸了摸下巴,这几日没休息好,胡茬长出一截,竟有些扎手。
“四牌楼路?”肖寒惊问。
“嗯,四牌楼路。据报案人称今早路过那儿,看见路上有血……血是从一家院门内流出来的,估计是昨晚下雨的缘故,将血从院里冲了出来。”冉飞分析。
“我昨晚还去过那边。”肖寒蹙了蹙眉,见冉飞不解地看着自己,她又说道:“老李家就住在四牌楼路。”
冉飞当然知道老李,所以也没再问什么,倒是肖寒又说:“我昨晚从老李家离开是八点多,当时我还沿着四牌楼路走了一段路程,当时并没有什么异常。莫非,莫非这案子就是在我离开之后发生的?”
“那可说不定,一切等调查取证之后再说吧。”冉飞将方向盘往右边打了一下,声音里透着遗憾:“可惜,昨晚这一场暴雨,也不知道现场还能留下什么。”
肖寒眉角微挑:“我的辣手神探冉飞大探长,下个雨还能难倒你?”
“那倒也是。”冉飞点头,有点不服输的模样。
两人一路上就这样瞎扯着,肖寒还给冉飞提了下易书仁要来巡捕房的事儿,冉飞倒是很高兴,不加考虑便答应了。
四牌楼路两边没有栽树,从路口一眼就能望到底,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口围了不少人在那儿指指点点。
冉飞停好车,一行人便径直走了过去。
见巡捕房的人来了,围观群众立马让开道,却还是忍不住在旁边窃窃私语。
院门没上锁,两扇门之间有不到一指宽的缝儿,血是从门底下的缝隙里沁出来的,一直流向路边。尽管颜色很淡,但还是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有些血液已经凝固了。
安排手下拉好警戒绳,冉飞和肖寒这才去推门,左边的门开了,右边的门却推不动。
两人相视一眼,从左边的门侧身跳进去,估计昨晚雨势太大,血流的面积太宽,两人均不可避免地踩在了血迹上。
此时,右门后仰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胭脂唇,血红眼,只是不同的是,女人胸部还插着半截竹竿。
肖寒和冉飞再次相视一眼,内心惊讶:“这又是一起连环案。”
为了尽量保护现场,冉飞叫奚奇找了块木板垫在地上,肖寒踩着木板朝尸体靠了过去。
由于被雨水淋过,尸体已经有些发胀,肤色更是惨白,全身上下布满的抓痕被雨水冲过后,已经看不见血色,倒像一条条畸形的麻花扭曲在一起,甚是可怖。
这女人穿着一条格纹棉布旗袍,盘成髻的头发已经快被雨水冲散了。凌乱而潮湿的发丝有些落在脖子上,有些搭在脸上遮住了半边脸,死者微张着的嘴,嘴巴里已被雨水灌满。
肖寒戴好手套,将尸体身上检查一遍,这才试了试,一下将那半截竹竿从尸体上拔了出来。
这是根老竹竿,插向尸体的那一头已经碎成了几瓣。肖寒这一拔之下,不仅扯坏了尸体身上的衣服,还从胸腔带出一股血水,血的颜色明显要比地上的深些。
“谈天,叫两个人过来,把这弄回去。”
两个探员抬来担架,将尸体放了上去,肖寒又检查了下尸体所坐的位置,这才站直身打量起这个院子。
如果不看地上的血迹的话,整个院子其实很干净,院中偏左的位置搭配一张圆石桌外加四把凳子;左边靠墙有四个水缸一字排开,缸中水已满,水面上还漂浮着几叶碗莲;而右边的墙边,安放着一把新制的两头带车轱辘的双人木椅,靠屋的两个角落里还种着几盆兰花。
这应该就是一户寻常百姓家,只是比起大多数人来说,这家人过得还算有点腔调。
肖寒绕过石桌,朝屋里走去。
她刚进去,便看见冉飞正坐在椅子上,双眼看着这家的茶几出神。
肖寒走近些,这才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幅画,这幅画几乎和梅江水家发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幅画上,女人的眼球略带红色,就好像在原本正常的眼前吹过一阵红色烟雾,朦朦胧胧。
“怎么这儿也有画?”肖寒问冉飞。
“我找遍屋子也就发现这画有点用。”冉飞将画拿起来递给肖寒:“我去过梅记绸缎庄,那里的伙计曾经看到梅江水带着类似的画去过店里,只是他没待多久便离开了。从那天起,梅江水便没有回过绸缎庄。不过,按他的说法,这画上的女人,眼睛应该是红色的。”
“就这样的?”肖寒指了指画上的眼睛,又问。
冉飞摇了摇头,回道:“不,应该比这幅画上的颜色更深些,当时那伙计只是不经意间瞄了一眼,便让他记忆如此深刻,我想……色调不应该这么浅。”
冉飞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在死亡时间不长,比起梅江水的尸体,眼前的这个应该能告诉你不少秘密。”冉飞翘首望了一眼,他们正将尸体往外面抬出去,尸体很沉,单架都被压弯了。
“梅江水那画是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不过,那伙计倒是给了我一条线索,”冉飞的食指轻点着桌面,他看肖寒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不禁好笑道:“沈公馆的二太太。”
“什么?”听到这个,肖寒将视线从画上移出来,说道:“沈公馆可是有好几个二太太。”
“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冉飞站起身,故作神秘道。
“那行。”
肖寒正准备和冉飞离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两人一起走出去,却看见几个探员将一个男人栏在警戒绳外,男人悲愤欲绝,哭天抢地。
“怎么回事?”冉飞朝外面喊了一声。
奚奇赶紧跑过来:“头儿,这好像是死者的家属,吵闹着要进来。”
“去,把人给我带过来。”
见奚奇跑出去,冉飞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坐好,肖寒也跟着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