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大长老“哼”声之后,整个洞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只听他说:“帮主不在,承蒙帮主信任让我代理帮主之责,我不管你们是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今日,这开棺验尸必须进行!三长老死因不明,我本不想再起风波,让他就此安息。可是,六长老刚才给我说了一些话,让我不得不怀疑,我逍遥会内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叛徒?如果那样,那三长老就是死不瞑目,而我又岂不是受人蒙蔽,逍遥会也会危在旦夕。”
大长老说到这里,便指着肖寒道:“这位便是六长老请来的法医,请大家相信我,也相信她,相信她能带给我们一个真相,而我也会给三长老一个公道。”
接着他又对六长老摆摆手:“六长老,请这位法医过来吧。”
肖寒随六长老走向前方的那口棺材,并站定。
六长老说:“这便是三长老的灵柩,开始吧,别怕,有什么事儿我给你担着。”
见大长老也点了点头,肖寒这才围着棺材走一圈,说道:“我需要工具。”
六长老问:“需要什么?”
“剪子,镊子,手术刀,针,线,白纸……”肖寒想了想,针线剪子还好,那镊子和手术刀这逍遥会不一定有,就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她沉思片刻:“镊子没有的话就给我找个小一点儿的夹子,手术刀嘛,来把匕首就好了。”
见大长老安排人去取这些东西,肖寒指了下棺材:“我还需要几个人,帮我把棺材盖打开。”
“我来吧。”肖寒没想到,这话竟然是刚才第一个反驳大长老的人所说。
“万良,你能接受给你师父验尸,再好不过了。”大长老似乎舒了口气。
而万良根本不领情,他的语气有点生硬:“我不接受。但如果这真是我师父想要的,那我就尽尽弟子的本分。”他走上来,站在肖寒侧后方。
肖寒忽觉后背发凉,恍惚间竟觉得此人正怨毒地看着自己……但此时看去,这人脸色平静,眼神也很深邃,他甚至还轻轻地朝肖寒笑了笑。
肖寒摇了摇头,继续对大长老说道:“再来三个帮手。”
这口棺材刚上漆不久,靠得近些,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她轻轻地在棺材上叩了几下:这是口实木棺材,还能看见铆钉的痕迹,只要将铆钉从棺材中撬出,那盖子自然就活动了。
等人来齐,肖寒微微鞠躬:“劳烦各位。”
几人正要行动,忽然,打笳乐班子里蹿出来一人,此人脸上涂着黑白的油彩,根本看不清相貌,一身青衫后背绘着幅太极图,想来是个道士。
这道士说:“死者亡灵未安啊,你们这样胡来,万一诈尸怎么办?”
说着也不管众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些纸符,看似有迹可循地贴在了棺材的某些部位,嘴里还快速念叨着什么。
肖寒根本听不懂,她等道士念完,问道:“可以开馆了吗?”
道士并未回答她,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又回到那班子中去。
这时,已经有人将肖寒所需要的工具送来了。
而刚才那四人,已有两人站在棺材左侧,一头一尾,另一人站在右侧棺尾,万良却站在棺材正前方。
只见那四人将双掌覆于铆钉之上,一运一吸,就见铆钉竟生生地出来半截,随即用力一拔,四颗木质铆钉便整个儿从棺帮中拔了出来。
几人合力将棺材盖抬到旁边的两条长凳上,这才静静地退下去。
周围有点安静。肖寒走上前去,见棺材中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头上盖着白纸,身上却是一层黑色薄被。
肖寒揭开那张白纸,忽然眉头一皱。
棺中死者为男性,双目大开如铜铃,瞳孔泛白,而面上却泛着青黑,尤其是嘴唇,简直漆黑如墨。他嘴巴微张,一些不明的墨绿液体从嘴角溢出,带着一股腥臭味,顺着脖子流向了脑后。
轻轻将被子揭开,便见整个尸身躺在厚厚的钱纸之上,细数之下,这钱纸竟有九层之多,而这钱纸似乎被打湿过,被底下的木炭吸收后,只留下干褶的样子。
死者最外面穿着蓝色绣花寿衣,与头上的蓝色寿帽、寿枕一致,寿衣为圆领布扣开衫裙袍,他还穿着一双黑色布鞋。
双手垂卧于身侧,指甲泛黑。
肖寒将被子递给旁边六长老,却对大长老说道:“大长老,能否帮忙准备两条长凳,一块木板?我要将三长老请出来。”
“可以。”大长老话音未落,便有两人急忙向另一边走去,想来这洞中应该还有别的路。
不多一会儿,这二人便将凳子和木板取了回来,他们按肖寒的要求将木板搭好,又将尸体抬到木板上,这才又退到一边。
肖寒将死者的衣服打开。这才发现,除了外层的蓝色寿衣外,里面居然还有黑、白、褚红等多种颜色的寿衣,上身九层,下身七层。
她一层一层地将死者衣服脱下,直到脱光,并将死者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初步检查发现死者身体上没有伤痕,没有浮肿,也没有尸斑。
她仔细观察下尸体眼睛,发现并没有异样,这才想着去将他的眼睑合下来。
可是没想到,她连抹两下,尸体还是睁着眼睛。
“我们已经试过了,没用。”六长老说道。
的确,三长老死了之后就是这个样子,死不瞑目。这也是他同意带肖寒来开棺验尸的主要原因。
肖寒叫人把工具拿过来,她用匕首轻轻刮下嘴角的残渍到白纸上,又将白纸好好放在旁边的木板上。
她用镊子将尸体的嘴巴掰得更开,可以看见,口腔中的舌头也是一样,墨中带绿。
“你们是不是猜到了三长老是中毒而亡?”肖寒问道。
底下跪着的众人听见这个消息均面面相觑,看来他们并不知道三长老的真正死因。
而大长老等人却点点头,只有万良依旧静静地看着,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可肖寒还是觉得,他在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