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冉飞回来,谈天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抱住他:“头儿,你终于回来了!”不过当他扑上去时,却被冉飞的一个眼神吓得退了回来,他窘迫地抠抠后脑勺:“那什么?头儿,告诉你件新鲜事,我们刚又拉了一具尸体回来,身体被大卸八块,那简直叫一个……惨。对了对了,关键是这人和小仙女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冉飞顿住脚步,转头就朝殓房走去,谈天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
“你回来啦!”
“我来看看。”
肖寒和冉飞的声音几乎同起同落,只见冉飞径直走到停尸床旁,他揭开身体上的白布,瞬间却惊呼出声:“钱小兰?”
“你认识?”肖寒狐疑地问道。
冉飞嗯了一声,他又揭开了旁边的那床,问道:“这又是谁?”
“这就是百乐门的小仙女夏落。”
听肖寒这么说,冉飞将尸体盖好,脸色凝重:“去办公室说。”
三人走出殓房,他将烟点上,等走进办公室才发现,香烟烧了半截,自己竟忘了吸一口。
“怎么回事儿?”肖寒问道。
“钱小兰是曲冰的朋友,也就是你在曲冰家里查出的那个神秘女人。对了,她跟踪过你两次,目的是想提醒我们终止这场查案。”
“为什么?”肖寒又问。
“为了一个秘密。”
“秘密?”
冉飞这次没有回答,他拿出一张纸,边画边问道:“钱小兰的尸体是在哪发现的?”
“古人坡上的一座荒宅里。但是,那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经过肢解后才被转移到那儿的。”
“我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冉飞指着刚画的草图,对二人说道:“因为一个秘密,钱小兰被一个手臂上有墨玉刺青的神秘人追杀,之前她一直和曲冰住在一起,所以凶手误把曲冰当成了她,错杀了曲冰。斯和路离戈登路并不远,如果我是钱小兰,在这两条路上遇到追杀,那么我都会进入百乐门,然后再从别的出口逃出来,刚好小仙女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便招了这人的毒手。也就是说,曲冰和小仙女夏落,都成了钱小兰的替罪羔羊。”
“你的意思是,这个手臂上有墨鱼刺青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冉飞敲了敲桌子,肯定的说道:“不管他是谁,绝对不会是袁义标,但我感觉,袁义标在这个案件中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而此时的袁义标却依然坚信:只要保持沉默,那这事儿肯定就与他无关,等风声一过,他依然会被放出去,然后找到哥哥,手刃仇人。
袁义标躺在牢房里,双目紧闭,可脑中却将昨日的事情回想了个遍。
百乐门,袁义标正在后门口的凳子上打着盹儿,忽然就来了许多人,瞬间将百乐门围了起来,他睁开双眼,只看了一眼,便知是巡捕房的人,他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觉得脖间一丝冰凉,不自觉地用手轻轻摸了过去,竟碰到一把刀。
刀从耳后架在他的脖子上,后面传来声音:“不许动!”
袁义标瞬间坐直身子,只听后面那人继续说:“帮我逃出去,否则我就杀了你。”
“那你杀吧!”虽然紧张,但他在假装镇定。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只有答应我这一次,我保证会帮你。”那人又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此人话中有话,袁义标不禁一惊,他忍不住反问道。
“如果袁义树,你的哥哥呢?”
那人将刀往里递进了半分,鲜血冒了出来,袁义标却未觉得有丝毫疼痛,他的身子一僵,随后又松了下来,他问:“我怎么帮你?”
“你去仓库,声东击西,我相信你会做好的。”
那人的话说完,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袁义标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楼上走去,他走得很慢,声音很轻,不仔细甚至都听不出来。
到了二楼,就看见程三爷领着一群巡捕房的人迎面走了过来,而这群人中,为首的居然是个女人。
见此,他的第一反应是换衣间肯定出事了,他闪身就进了旁边的仓库。
如果这仓库里有光,也有人的话,定能发现,此时的他一点儿也不瘸,只见他灵活地行走在黑暗中,似乎早已习惯了黑暗,他的身材竟比刚才高了两三公分。
外面很吵,仓库里很安静,过了许久,仓库的门忽然被打开,他看清楚了,是刚才领头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似乎很厉害,他小心翼翼地躲着她,最后,将她引出了仓库。
一出仓库,他又变成了瘸子,可他依然跑着。
廊上的人听见肖寒的叫声就一起涌过来,随后将他摁在了地上。就在此时,他余光看见一个黑影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跳出窗外。
他笑了笑,终于释然。
可他万万没想到,换衣间的确出事了,小仙女死了,他将脑袋埋入臂弯,轻声哽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将他杀了,为你报仇。”
冉飞打开牢门的时候,袁义标已经平静了许多,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刚才的哭泣以及他内心的波澜。
“你想好了吗?”冉飞问。
袁义标置若罔闻,看他这个神态,冉飞干脆直接走上去,捞起他的衣袖,仔细观察起来。
袁义标的两条手臂上,并没有钱小兰口中所谓的墨鱼刺青,而且他也并未离开过牢房,那就说明,凶手的确还逍遥法外。
“为什么要帮他隐瞒?”冉飞又问。
袁义标还是不作答,冉飞气得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再问道:“你认识他?说,他是谁?”
“冉探长就这点能耐么?”袁义标终于说话了,他的语气中含了八分的嘲弄和两分的无畏。
冉飞放开他的衣领,说道:“我有什么能耐,你都要体验一遍吗?”
这话说完,他就朝外面喊道:“来人,把他给我带到审讯室来。”
“我自己走。”袁义标冷笑了下,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
跟往常一样,审讯室透着无边的冰冷与血腥的气味,通过上面的气窗,隐约能听见外面刷刷的雨声,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