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姐姐了。”阿无朝程慕雨鞠了一躬,算是对她的感谢。
程慕雨微微一笑,走在前面给阿无带路。
亭台楼阁,已没有当年的模样,故事里的假山流水,也破败干涸,眼前灰尘覆盖了所有东西,蜘蛛网也垂在阿无头顶。十多年来的荒废,它已破败至此,轻轻一摇,眼前这曾经奢华的房屋就会倒塌。
可这最起码还是当年的物,不像当年的人。
都说物是人非,物是人非,果然没错。
这里虽破烂,但还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痕迹,再加上阿无年幼时所听的故事,当年这里是什么样子的,倒在阿无脑海里还原了七七八八。
这个水中小亭,据姥姥说,当年爹娘常常来这里,娘亲弹曲,父亲则在一旁静静听赏。
据闻这个占了整个南院一半的地的小湖,当年里面种满青荷,荷花是母亲最喜欢之物。夏日的时候,母亲常常手持一盏荷花灯,泛于这小湖之上。
湖水泛起一道道涟漪,风吹的宫装女子衣袍咧咧作响,她嘴角嚼着一缕笑,倾世的容颜能够夺人心魄。
阿无想,这大概就是她母亲的模样,她必定风华无双,可惜她未曾见过。
这大概是阿无出世之后,离她母亲最近的一刻。可即使是在这一刻,她们也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那位美丽的宫装女子,阿无的母亲,她存活于过去;而阿无在现世,在这个她母亲最常驻足的地方,凭吊过去。
可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这里断壁残垣,湖都已经干涸了。在这里生活的人,都死了个干净。
阿无想到她姥姥,那是她母亲的奶娘,她拼死带着阿无逃出程府,可才十年光景,她也去了。
这难道是个诅咒吗?所有与她这一脉关联的人,都要死去。
阿无眼睛发酸,突然就想仰天怒吼,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她一出生就背负血海深仇,不曾享受过父母亲情,命运待她如此不公,还要夺走她唯一的姥姥,逼她委身于一个恶毒的家庭,逼她成最为人不耻的乞丐。
明明她不愿争,她不愿举起屠刀。她只想过安静平和的日子,只想伴着自己一双父母老去,终此一生……
哪怕如今拥有尊贵的身份,她也不曾为此开心过。
阿无的情绪波动有些大,程慕雨久久不见阿无说话,看阿无脸上的表情她心里也隐隐有些异样感。
阿无说是钦佩程将军所以来看看,但是,程慕雨却觉得有些不像,这情绪……未免也太激动了。
程慕雨脑海里刹那间闪过一个猜想,这个猜想让她脸上微微变色,心中紧张。
难不成阿无是大伯一脉的相识者?不然怎么解释她情绪如此激动的事实?
程慕雨脸色发白,手掌冒汗,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紧张这种情绪。
她如何不紧张,因为她知道,当年大房一脉全灭的事绝没有那么简单,这其中,还牵扯到她这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