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金枝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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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硬被“塞进”静缘阁的玉璇,签下了月薪两万的合同,原本只是个珠宝工人的她,始终觉得惴惴不安。林淼虽然只是顺手帮玉璇安排个工作而已,但这对玉璇来说,却可能是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

对文静来说,玉璇的到来,简直是救命稻草。

林淼的母亲邵立红让林淼找人为自己设计钻石,这颗钻石要用在亚洲高端商会上。邵立红企图用这颗钻石睥睨迪拜首富夫人的十五克拉钻石。不幸的是,邵立红的钻石只有不足十二克拉,再怎么设计,也难逃东施效颦的厄运。

林淼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相熟的文静。文静拿着这个任务,正在苦于这个烫手的山芋,没想到林淼又送来了玉璇。所以,这个山芋扔给玉璇是最好的,但是文静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提要跟十五克拉的钻石争高下,这样玉璇就不会觉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推辞。玉璇设计成功,说明文静慧眼识珠;玉璇设计失败,说明林淼给工作室推荐不得力的人,林淼也只能自己吃哑巴亏。

玉璇虽有一定的宝石加工基础,但是十二克拉的钻石,听说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设计。玉璇用手拿着,仔细端详这颗裸钻,真不知如何下手。但是一面拿着高薪,一面顶着林淼的推荐,不拿下这个任务太说不过去。于是玉璇拿出了当年加班供给贺文强画展的劲儿,打算奋力一搏。

玉璇又要参考各大珠宝商的设计,又要考虑时代因素,还得学什么制图软件,乱七八糟的事情基本都是从零开始。为了节省时间,玉璇干脆就吃住在工作室,晚上把几个阿玛尼的凳子拼在一起,就成了简易的床,正好还能当更夫用。

玉璇就这样一头扎进设计室,一周没出门。沈曼婷虽然天天都会打电话问候下玉璇的身体,但始终不放心。另一边,玉琪又是夙兴夜寐,于是沈曼婷熬了益气补血的汤,给两个孩子装好。

沈曼婷把玉璇的汤交给玉欢,把玉琪的汤拿给杜川,让两个人分别送去。玉欢从小就懂得杜川的心思,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主动把汤给了杜川,让杜川把握住献殷勤的机会。

杜川拿着汤,嘴上说着“还是大姐了解我”,心里也美出了花儿。杜川听着音乐,哼着小曲一路开到了静缘阁。一路上虽然碰到路口就是红灯,但是杜川觉得这是“好事多磨”的表现。眼看着还是百十来米,就要停车,却发现一辆法拉利正好停在玉璇门口。而且他看到静缘阁的门打开了,穿着睡衣的玉璇送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个人笑着聊了两句,男人就坐上门口那两法拉利,轰鸣而去。杜川踩住了刹车。

实际上玉璇也没料到林淼会一大早来给自己送早餐,而且林淼还是特意从文静那打听到,晚上自己要留在这儿加班的。玉璇也搞不清楚这个富豪给自己送早餐的动机。其实她也不是不会想,只是不敢往既定的方向去想而已。

玉璇早晨收拾好东西,工作了一阵儿,打算早点到图书馆排队借书,然后回家休息休息。到了家,沈曼婷做了不少饭菜,玉欢归来,大家准备开吃。还没等拿起筷子,玉璇的电话却响了,来自工作室。

“玉璇,请你立即来一趟,马上。”

“有什么事吗?”

“你立即来吧。全体员工必须立即赶到单位,紧急会议。”

放下筷子的玉璇感觉有些不妙,赶紧赶到静缘阁。文静和周围的人都在等着玉璇。

“正式跟大家说明一下紧急情况。刚才我跟助理例行检查邵太太的钻石,但是反复查验,钻石的确是假的,被人调了包。记录上看,只有玉璇借走过为了设计借走过钻石,也不排除其余人的可能。所以,如果现在没有主动承认的,就要报警了。”

玉璇明显感觉到这股气场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是最大嫌疑人,因为只有自己直接接触过,只不过文静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指着鼻子问自己。玉璇对报警表示没有异议。

玉璇成为钻石失窃最大嫌疑人的这件事在玉家一石激起千层浪。玉欢开始着手准备案情,沈曼婷则立即让杜金喜把自己在股市中的钱变现,打算一旦事情弄不明白,凑钱为玉璇赔偿,就连玉琪也拿出了这阵子攒下的两万元钱。一家人齐动手,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就算把一家人的所有资产后再加个零,也赔不起这一块钻石。玉璇看着家人为了自己的安全不惜代价,甚为感动。

文静也因为静缘阁出了这种降低信誉度的事儿而大为恼火。林淼打来电话咨询日常情况,没想到文静怒气冲冲地把矛头指向了玉璇。说在玉璇之前,静缘阁从来没出现过失窃现象。然后愤然挂断电话。

林淼被挂了电话,若有所思。

案情刚开始调查,没什么头绪。玉璇整天来静缘阁配合调查,无所事事。没过两天,文静突然找到了玉璇,语气温和地告诉玉璇,事情搞清楚了,不会起诉玉璇,自己不该针对玉璇。

玉璇忙问怎么回事,文静却遮遮掩掩。玉璇觉得不能白背了这个黑锅,亮出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姿态。文静才不情愿地告诉她,其实是林淼为了博得一个小艺人的欢心,换走了钻石。玉璇这才把卡在嗓子上的心又咽了下去。

玉璇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起身回家,通知每个人,别让大家为自己担心。一个人走到家门口,正赶上杜川下班归来。杜川笑脸相迎地上去,问玉璇是否已经知道了。

玉璇以为杜川知道已经销案了。

杜川实际上并不知道静缘阁已经销案,但是他却截获了那颗钻石。杜川对地下钱庄的案件办理起来很有心得,所以最近处理一个庞大的地下赌博窝点请到了杜川。

案件侦办得十分顺利。在清剿赌场的时候,发现了这颗十二克拉的赌资。通过对赌博人的审讯,得知是林家的老管家沾上了毒瘾,才在很早之前就偷偷替换了钻石。杜川已经到林家确认过,并送回了丢失的钻石。

玉璇听得瞠目结舌。莫非是管家先偷换了钻石,林淼又偷换了假钻石?仔细琢磨了半晌,玉璇明白了整个过程。林淼肯定是为了帮自己脱罪,才谎称自己偷换了钻石。而这个代价就是,林淼得遭到父母的问责,还要自己赔偿这颗钻石。想到这儿,玉璇无法抑制自己要去给林淼当面道谢的冲动。她告诉杜川帮忙把这个消息带到自己家,自己要出去一趟。

杜川忙说要送,但是玉璇却推脱不用。看着玉璇匆匆的背影,杜川怅然地摇了摇头,独自上了楼。

玉璇来到了华天基金,找到了正在上班的林淼。林淼坐在落地窗的办公里,夕阳斜洒在办公室的地面上,将整个办公室镀上了一层金色。玉璇推门进来,正看见专注的林淼。林淼此时的形象在玉璇眼里,就像是毫无挑剔的商业精英,在用自己的智慧决定着整个城市、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经济走向。

林淼见玉璇进来,马上起身让玉璇坐。玉璇对林淼的出手相助表示极大的感谢。林淼也没否认,只说自己介绍玉璇来,她出了问题,自己也逃不出责任。索性,直接把责任先揽过来。

玉璇连声道谢,林淼却神秘地说有个忙需要玉璇的帮助。具体是什么,倒没谈。林淼只跟玉璇约好,明天晚上在外滩的酒店碰面,只有明晚碰面了才能说清。

玉璇带着激动的心情回了家。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这不是一般男女之间的友情或者暧昧了。林淼为自己的事业铺路,又费劲这么大心思,承担这么大风险帮自己摆脱困境,还体贴入微地送早餐。玉璇认定,这些证据足以证明,这是“赤裸裸”的示爱。

晚上,玉欢见玉璇兴奋得睡不着,就问了问今天的事情。玉璇和盘托出。玉欢得知玉璇竟然跟林淼产生了情愫,马上欲加制止。因为玉欢知道甲醛案的隐情,她知道这个林淼是个只会背地里捅刀子的无能之辈。但是玉璇自然是听不进去。她觉得大姐这是在新婚梦破碎之后,对幸福毫不掩饰地嫉妒。玉璇明白,现在林淼已经完全信任自己,甚至要有神秘而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自己谈,这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

第二天,玉璇费心打扮,穿上了林淼送她的高跟鞋,来到了餐厅。结果,玉璇在门口等到的,却不只是林淼,还有林淼的女友方黎。

玉璇见林淼跟方黎牵手而来,鞋跟好悬没崴掉。林淼热情地跟玉璇打招呼,一起进入了餐厅。原来林淼是想求玉璇设计一款项链,以此来公开方黎的身份。而现在林淼只相信玉璇有这个能力。林淼带方黎来,就是要让她好好观察方黎,做一条最适合方黎的项链。

玉璇没想到林淼交给自己的任务竟然是观察他的女友。玉璇就像是刚从汗蒸房走出门却发现身陷北极。浑浑噩噩地吃过饭,玉璇一个人看着情侣亲密地离开,独自徜徉在外滩的街道上,失魂落魄。

玉欢劝睡了沈曼婷,自己等玉璇。凌晨玉璇才进了门,进门之后就抱着玉欢痛哭。玉璇没想到,自己的命运这么精准地被姐姐言中了。玉璇的悲痛让玉欢又爱又恨,只能摩挲着她的头,让她尽快从这场美梦中清醒过来。

第二天,玉璇调整了精神,继续去静缘阁设计林家的钻石。高端商会开幕在即,卲立红连续打了几天电话,询问情况。忙得不见天日的玉璇虽知时间紧迫,但信心满满地告诉卲立红,肯定不会出现问题。

商会开幕当天,林志成和卲立红已经来到了活动现场。不出一个小时就要开幕。卲立红已经近乎把文静的电话打没电了。玉璇在最后时刻赶制好,坐着出租车就赶往现场。

出租车上,司机被催得手忙脚乱。广播已经在直播现场的盛况。主持人带来了权威的消息,迪拜首富的夫人此次将佩戴十五克拉的钻戒,莅临现场。

十五克拉?玉璇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活儿,文静要交到自己手。分量和体积差百分之二十五,这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斗秀。玉璇突然冒出了主意,告诉司机,挑头,把车开往自己家,因为她想起了沈曼婷那串珍珠项链。

面对一场注定失败的斗争,只能兵行险招、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玉璇冲到家里,迅速拿上母亲的项链,又冲到出租车上。还好母亲此时没在家,否则又得费一番口舌。这串项链可是母亲的至宝,二十多年看到它的次数还没玉欢谈过的男朋友多。玉欢跟陈诚的婚礼上,母亲就把这个作为传家宝传给了玉欢。玉璇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儿,但是自己毕竟是别人的孩子,也只能自己咽苦水。但是现在是救场,管不了那么多了。

卲立红听说玉璇给她拿来一条珍珠项链的时候,差点气得当场吐血。自己十二克拉的大钻石,竟然还不如一条珍珠项链儿?

玉璇解释,如果一味地跟首富夫人拼钻石,两颗钻石都在一个起评点上,大小就足以决定胜负了,但是如果在这时,一串古朴而素雅的钻石,反倒能体现一种超然脱俗的境界,化有为无,化繁为简,化俗为雅……玉璇说着,拿出这串项链。卲立红当场就被镇住了。这是一串好东西,至少也经历了五十年的洗礼。

卲立红觉得满意,但是林志成却顿时木讷了。卲立红毫不犹豫地把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拽着林志成就往红地毯上走。果不其然,玉璇的兵行险招收到了奇效。这串项链吸引了大量的媒体注意力,大家竞相猜测,在这种场合下,卲立红以这样的身份戴了这样一款珍珠项链,说明背后一定有连城的价值和非凡的故事。有的说这必然是出自Garrard & Co之手,有的说这明显是祖传的老物件。此时,首富夫人那颗十五克拉的钻石已经作为毫无悬念的炫富品摆在那,它除了代表高昂的价格外,就再无想象空间了。而且它的价值却反衬出这串项链的价值。

林志成在纷纷议论声中,不知何时先行离去了。

玉璇任务完成,志得意满地回到家。母亲沈曼婷已经坐在客厅里,一脸严肃地等着玉璇。沈曼婷问玉璇,项链是不是她拿走了。玉璇把过程跟沈曼婷说了一遍,包括卲立红的惊喜和林志成的哑然失色,没想到和蔼的沈曼婷竟然大动肝火,责怪她不改善作主张。

本来心情不错的玉璇被弄得有苦难言。她只能道歉,说自己不该擅自做主。这串项链属于她跟大姐,自己也不是亲生的,连借用的资格都没有。

沈曼婷被这话气得背过了气,杜金喜及时赶到,才稳住了局面。沈曼婷恢复过来,也不能再说什么。她只能告诉玉璇,让林家用过之后尽快还回来。

商会结束,不过林家对这串项链却迟迟不做反应。沈曼婷有些着急,每天让玉璇催一次。林家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因为已经在商会上公开露面了,所以很希望能收购这串项链,否则传出去林家夫人借项链出席商会实在不好听。但是沈曼婷态度坚决,而且甚至表态,只要林家要拿回去,就拿回去,不用收购!玉璇被沈曼婷搞得莫名其妙。逼不得已,林家不得不在第三天的时候让玉璇过来取。

玉璇跟卲立红两个人见面之后,详细交流了对珠宝的知识和理解,都倍感欣喜。但是玉璇表示没办法,还是得把项链还给母亲。卲立红依依不舍地拿出项链,交到玉璇手上。林志成还特意让司机把玉璇送到家。虽然玉璇极力推辞,不过还是不能拒绝一番好意。玉璇并不知道,司机送玉璇只是个幌子,他有林志成交待的更重要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