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她会被牵连着拖入泥藻。而这也是他最不希望的,于是他撒了一个谎:“或许命不该绝,天无绝人之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找到了我,把我带了回去,因为他们急着离开,所以,并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但其实,他更怕她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害怕她面对他的时候,也会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那将是她无法承受的。
“哦,那还要恭喜你。”钱半城是由衷地为书生高兴,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很快,钱大小姐就又杏目圆瞪,“钴夕照,为什么伪装成不会武功的样子,耍着人玩很开心是不是?”
普通的书生都会有这么好的武功吗?他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虽然知道,但是她也没有追着别人的事情刨根问底的权利。
有一点,她钱半城却是不能原谅的,他明明会武功,却愣是装作肩不能挑的弱书生样子,故意在她面前演戏,明摆着耍她么?看着她在他面前丢脸,他很开心?如果他会武功,接住从秋千架上飞过来的她是轻而易举地事情,躲开她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却还是任由她摔个七仰八叉。
“钴夕照,把话给我说清楚,为什么隐瞒你会武功的事情?”钱半城对他的欺骗耿耿于怀,誓要打破砂锅文到底了。
钴夕照顿时词穷了,要说十年前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了亲人,这还说得过去,但是,为什么要隐瞒武功,尤其是在她面前演了那么精彩的几慕戏码,这个还真不好一下子圆回来,但是看着钱半城威逼的样子,也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钴夕照暗暗转过了一下站立的姿势,准备及其没有面子的遁逃,就让他在她心中留一个无赖的形象好了。
看出钴夕照的意图,钱半城喝了一声站住,一遍四处搜寻床榻上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却是未果,眼看着钴夕照撇下她就要走,钱大小姐一咬牙,扯过传单一挥,严实地把自己裹住,一头冲出了床幔。因为他是畏首畏尾地潜逃,而她是不顾一切地拦阻,所以,钱小姐的一冲,直接就冲进了钴夕照的怀里。
温香软玉抱了满怀,他们两个人都好久没有动,好久,久到两个人都瞄着眼,看着他处,却不敢看对方的脸。突然响起钱小姐细若蚊虫的声音:“呆子,明天去向我爹提亲吧!”她突然软下来,垂低头埋在他的怀中,让三千的青丝枕着他激烈跳动的胸膛。虽然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是可以想象,此时的她一定娇羞无限,恐怕更是楚楚动人吧。
还有什么好不清楚的呢?钱半城回想起和他相识的种种情景,一切其实都是一目了然、不言而喻的。刚刚重逢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到他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小乞丐,但是,看到他竟然如此迂腐吝啬的时候,她的心里却异常地怒其不争。在院落中听见他的声音的时候,她就想要把秋千荡得更加高一些,看看他正在做些什么?甚至,在她快要被九爷玷污的前一刻,在她希冀有人来救她的时候,首先映入她脑海中的还是他……
钴夕照的胸膛一震,几乎不敢置信,她竟然说要他去提亲,这么说,她是愿意嫁给他的?仅仅只是挨了一记枕头,她就原谅他了?他的心一会儿雀跃,一会儿却又闪过了担心,一会儿又是凝重。她并不了解他的过往,不了解他的真面目,他是否会令她失望?是否会给她带来厄运?
身边的人僵着身子,许久都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钱小姐的心一痛,突然冷了下去,下一刻,她抬起头,傲慢地看着他:“想什么呢?呆子,我不过是怨恨你骗我,故意耍你的,本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过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又不是脑袋进水了,跟着你去过苦日子!一报还一报,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咱们扯平了!”
钱半城一把推开与她近在咫尺的钴夕照,转身别过眼去,头高高扬起,留给他一个完美的侧脸:“呆子,你真的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给本小姐买一身衣服回来,本小姐打算回钱府享用我的早膳去了!”
钴夕照看着她倨傲的背影,明知道她是装得,却始终没有开口。虽然有想过大不了到时候娶了她就好,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夺命书生还活着的事情败露,他要应付的确实成千上万的杀手,说不定从今往后,又要过上刀口舔血的生活,这样风餐露宿逃命的日子,她怎么过得惯,他又怎么忍心她去过。
于是,钴夕照什么也没有说,转身退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钱半城勉强支撑的身子,突然捂着自己的脸蹲了下去,斑驳的泪痕划过了她细腻如凝脂的脸,泄露在指缝间。他是嫌弃九爷曾经亲吻过他,还是鄙视她在春药时候的****,或者,本来就不喜欢她?
她,钱半城居然也会有这么丢脸的一天!被人拒绝的一天!原来,她和九爷一样,都自视甚高,仅仅因为自己长了一张看得过去的脸,就在那里眼高于顶,目空一切,认为所有的人都该喜欢她一样!活该!钱半城抽泣着,不断地颤动着纤细柔弱的双肩。对钱半城来说,哭泣是一件软弱的事情,她从不轻易软弱,但是,此刻,她允许眼泪肆虐。
钴夕照失魂地走出门去,合上门的时候,恰巧看见纤阿一脸颓败地拖着下巴坐在地字号房间的门槛上,一副极其苦恼的样子,神游太虚,像是个找不到回家路的迷途孩子。
两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囧字似得,于是,两个失意的人在眼神接触的刹那,就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纤阿姑娘,你……”你的春药才解,身体没有不舒服吗?他本来是要这么问的,但是转而一想,这么问一个姑娘家还是有些不妥,毕竟姑娘家的脸皮都薄的很。
他哪里知道纤阿心中苦恼的由来。纤阿姑娘正烦恼着怎么斗得过玄冥来着。她本以为,玄冥既然趁着她睡觉的时候,看了她一回,她欠着的也就还清了,却没有想到还有种春药的事情。她正为自己身为仙子却还是着了凡人的道儿懊恼,却被狡猾的玄冥“循循善诱”着又欠了他一大笔“债”!如今清醒过来,竟然觉得,自己当时大脑一片真空,只顾着点头,玄冥提了什么条件都没有仔细听清楚!纤阿怎么能不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