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洗了一个澡,然后早早地就寝了。第二天,一件大案轰动了江南城。钦差大臣要亲自提审侯爷,如此惊人的消息一出,公堂上涌来了成千上万的江南百姓,直把衙门口的道路挤了一个水泄不通。
起初,侯爷仗着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把钦差放在眼中,直到钦差亮出了皇上御赐的金牌令箭,才一头瘫软地跪倒在公堂下,和本城的县令一起瑟瑟发抖。果然名不虚传,钦差用了不过一天的是时间就彻查了钱府被灭的重大血案,真相很快就大白了,钱家也算是沉冤昭雪,可以瞑目了。
侯爷被带回朝廷,听候皇上亲自发落。
只是,作为原告的当事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在公堂上,与侯爷对簿公堂,有人说,钱大小姐见到钦差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没说几句,就已经去了,钦差是从她紧紧护着,递上来的状纸上,了解钱家的惨案与冤情的。
一张状纸已经可以看出写状纸之人的才华,条条件件,清晰明了,言简意赅,如情景再现。钦差当时就叹息出声,可惜不能与此人共同在朝为官!
有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就是公道。作恶多端的人,不是老天不惩治,只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可叹生命果真脆弱,如此鲜活的一个人,她的笑靥如花,恍如昨日,如今却早已不在,纤阿顿感惆怅万分。钱半城的灵魂不知会在哪里游荡,是否会在地府里遇上钴夕照,重序旧话,重温旧梦?
他呢?是否还会执着地选择重新投胎,然后,接着守候下一世的情劫?就像过往的前八世一样。
亏是把锁魂镜弄丢了,不然已经知道真相的她,如今还真不知道要如何下得了手,去亲手收了钱半城的魂魄。今时不同往日,人一旦有了感情,很多事情,就不能旁观者清。
话虽然这么说活,但她真不知道镜子究竟去了哪里?幽冥泉、三生池、忘川河、奈何桥……一路上,她沿着地府,里里外外地找了一个彻底,但镜子就那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该不会是被什么有心人捡到了吧?
这样的心思刚上了心头,纤阿顿时感觉心绪不宁。原本,她留在凡间就是为了寻找镜子。中途也是因为遇到了钴夕照和前半程,感叹于他们的遭遇,又逢突如其来的感情旋风,身不由己、自顾不暇,才会暂时忘了镜子这个一个岔子。
现在,钱半城都已经死了,镜子却还没有找到,丢了锁魂镜这样的大事,恐怕再也瞒不住了吧?
这么想着,纤阿就再也坐不住了。开门出去,外头的日头刚好,因为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雨,有种万物吐绿,劫后重生的感觉。
才打开门,纤阿习惯性地向着屋子里,前前后后地看了一圈,却不见玄冥的身影。奇怪,以往她总是和他不谋而合,只要她一出现,他一准已经在身侧等着她了。大神料事如神,大概就是说得他那样。
好像从护送钱半城回来到现在,她就没有看见过他了?
走出客栈,日头正好,纤阿伸展了一下手臂,突然白影一闪,肩头一重,一只白色毛绒绒的“狸猫”就已经安静地趴在了纤阿的肩头。
纤阿轻笑一声,看着浮华在她的肩头,追着自己松鼠一般蓬松的尾巴,不停打转的浮华,觉得一阵好笑。缩小的时候,浮华的尾巴会显得格外的大,它老是记不住,总觉得后面有什么在追赶它似得,故而,经常挠尾巴。
小家伙看着她竟然一脸取笑,首先亮了亮自己锋利的爪子以作威胁,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格外的急躁,在她的肩头跳来跳去,张牙舞爪。
原本,纤阿还是听得懂浮华所说的话的,毕竟从她成为守护镜子的一个小仙开始,空落落的养生殿里,就只有她和浮华。但是,此刻,小家伙过于的慌乱,指手画脚地想要阐述什么,反而越乱,越不懂了。
还没有明白浮华的意思,迎面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纤阿地神魂马上被勾了出来,悬浮在上空和那些人对峙。当头的一片云朵上,雷公电母、火眼晶晶瞪着双眼盯着漂浮在客栈上方的纤阿,后方的云朵上还有些许的天兵天将。
街上,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众人看着奇怪,客栈的门口为何等着一个小丫头,连连回头,继而一想,大概是等着自己的丈夫、亲人吧,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纤阿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随即心道:“虽然丢了锁魂镜,但是抓她这么个法力低微、道行尚浅的小仙,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
“大胆小仙,居然私自逗留人间,召唤妖法,危害百姓。”纤阿听着执掌法印的天将这么说道,只觉得他是在说话本里的故事,他这是在宣布她的罪行吗?为什么她自己都觉得陌生?这些事难道是她梦游做的?
“快,把和你一起为非作歹的那人招出来,若你改过自新,勇于认错,本仙也好在玉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让你减轻处罚。”那仙将看着纤阿没有回答,继续游说道。
和她一起为非作歹的?他说的可是玄冥?
纤阿被说得一头雾水,要说她擅离职守,丢了天庭的宝物,那是千真万确,不容抵赖,但是,说她祸害人间,未免扣了顶大帽子给她。以她的那点功力,不是她小看自己,吞云吐雾,变换小法术,还可以,但真要她有什么作为,那还真是高看她了。
她一届小仙,没有多大的企图,只要偶尔吃喝玩乐,坐享太平,日子就很满足了。
“大仙可否明白告知,纤阿究竟是犯了哪门子的天条戒律,如何就说小仙危害人间了呢?”要是为了镜子,她也就束手就擒了,但是,说她祸害百姓,那不是栽赃污蔑吗?纤阿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的好,万一天将们抓得是别人,那岂不是虚耗着,耽误了时间。
天将是个莽夫,最不会的就是咬文嚼字,常常被人说老粗,刚才压抑着本性附庸风雅地四个字,四个字说了一通?,已经费力地索罗了他肚子里所有的墨水,憋了半天,面红耳赤:“本仙还能冤枉你不成,上头说了,你私自放出了锁魂镜里的妖物,这不是危害百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