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吻狂热霸道,不容反驳。他近乎粗鲁地想要撬开未央紧锁的牙关,将她整个人抵在了墙上。
意识到事情正在脱离轨道,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了下去,顿时血腥味就蔓延了整个口腔,他吃痛推开些许。
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挥到他脸颊旁又顿住——现在打下去,旁人一定看得出来痕迹,那岂不是惹祸上身?
可她的犹豫反而被看成了不舍,胤禛竟冷笑一声道:“你看,你终究舍不得我。”
“该死的。”她的怒火完全被挑了起来:以她做特警的本事,难道还不能不着痕迹地赶走他?!
此念一动,她毫不留情。只见她忽然矮下身子,将力量集中在肩膀上,用力向前撞去。胤禛猝不及防,竟被她撞开几步。而她,不见丝毫犹豫就旋身反脚踹上,狠狠踢中腰腹部最脆弱的地方。
胤禛痛苦地捂着嘴推开,眼神中透出不甘心。
“哎呀,四哥怎么了?”身为始作俑者,她还在装模作样,眼中是超出年龄的露骨嘲讽,“胃不舒服么?那就不要太累了,赶快回去休息吧。心……”
“格格!”她刚想要开口,心语不安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八阿哥来访。”——小丫头的声音中透出无比的紧张——这段时日下来,下人也都发现了一个定律,那就是四爷和八爷不可以同时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哎?”未央惊呼一声,垂眼看着倚墙而立尚扶着腹部的胤禛,皱了皱眉头,无比惋惜地喊道,“心语,四哥有些不太舒服,先请八哥回去吧。就说我很抱歉没能来接待。”
“是,格格。”心语隔着门板应答道,接着便听见她满怀歉意的声音:“抱歉,八爷,我家主子说很遗憾没能来见爷,爷请先回吧。”
“那我把东西留下。”门外传来胤禩不温不火的声音,“一会儿记得交给你家主子。可别怠慢了。”
未央在里头听着,一瞬间按耐不住想要走出去,但看看胤禛,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还是在好奇:胤禩知道她讨厌无休止的送礼,难得会带东西过来,究竟是什么呢?
“你逃不掉的。”她身后传来胤禛低沉和充满占有欲的声音。接着,让她如同看见晴天霹雳一般,他竟喊出那个她竭力想遗忘的名字:“我要的是你,伊萱琳。”
“你说什么?”未央的问话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楚——她想这或许只是一场梦,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名字。伊萱琳这三个字,连她自己都已经忘了。
还是,她没有忘,或是无意中说出来过?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
她带着惊恐后退一步,紧紧贴着墙壁,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她的反应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没想到一个本属于她的名字,能让她吓成这样。当下,那对幽深的眼就眯了起来:“我该问你不是么?那几****重病,我夜里来时听见你自言自语什么‘不要这样叫我’,‘伊萱琳已经死了’,‘放过我’。借尸还魂,嗯?”
“你不是他。”她却全没有理会他,只是在听了那些确定的话语中蓦地松了口气,自嘲的笑容爬上嘴角,“哈哈,我真是疯了,你怎么可能是他,他才是早就死了!”
“什么?”胤禛完全被弄糊涂了,原本是想要吓唬她一下,弄成现在这样的状况,真叫他不知所措——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恍惚的样子。
未央向他逼近一步,先前的恐惧完全被鄙夷和不屑所取代。只听她厉声道:“我告诉你,不要想玩什么把戏。当年我会那样做,换了一个身体换了一个地方,我仍然会那样做!”
“未央?”他的眼神虽然迷惑,却隐含着一些别的什么——他隐约觉得,她说的这些奇怪的话,他并不是完全听不懂。总有一种感觉无比熟悉,只是他抓不到。
未央冷冷一笑,嘴角勾起,带着恶毒和残酷:“吓吓我觉得很好玩是吧?好啊你来啊,我倒要看看过了那么多年你是不是还没有长进。”
“未央,你冷静一下!”她张狂的笑容之下掩藏的是无尽的痛苦,这真的吓到了他。胤禛上前一步,狠狠握住她的肩。
“冷静?!”她冷哼,斜眼睨着他,“背叛我还嫌背叛得不够么?别以为我后悔过伤心过。呸!三年前我杀得了你,管你的魂魄跑到哪里,三年之后,我照样不会犹豫!”
“你……”随着她言辞的越来越激烈,胤禛眼中显出一种迷惑神色,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妹妹。
“滚出去!”她厉声吼道,甩开他的双手,“你给我滚出,邢祗莘!”
邢祗莘。这三个字他没有任何的印象,却因为她满脸的怨毒而深深刻在了心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表情,虽然此后,她屡次露出屈辱的神色,这样怨恨的神情,却也鲜少可见。
而未央,仿佛一通发泄之后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喘息着愣在原地,眼神散乱,长发也披了下来,衬着现在那张稚嫩的小脸显得格外可怜。
“未央?!”不等两个人有任何的反应,胤禩忽然推开门,俊秀的脸上的焦急在看到她几乎瘫倒的模样后更加浓厚。
“胤禩……八哥。”她喃喃地叫了一声,还下意识地把称呼改了回来。直到这时,她方才觉得眼睛酸涩,抬起手擦了擦脸颊,湿乎乎一片。
下一秒她就回过神来,重新戴上稳重聪慧的面具:“抱歉抱歉,八哥,你别担心,是未央不好,脾气大了点儿怎么就和四哥吵起来了呢。”
“你……好吧。”胤禩的担心并没有减退,但知道她这副架势,是再问不出什么的,便只得让步,“被老是生气,小心气坏身子。心语,服侍格格洗把脸。”“奴婢知道。”心语欠了欠身,转向胤禛,语气少有的强硬:“四爷,您请回吧。”
“……”胤禛抬眼看了看几人,按着被踢过的地方转身离开。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尾,未央可怜兮兮地坐在凳子上,满脸都是泪痕。
“真是,哭成这副样子。平常你们虽然不合,却从来没吵过架啊。”胤禩亲自拿着毛巾替她擦去眼泪的痕迹,一边心疼地说道。
她一震,知道瞒不过这聪明的贤王,却只是沉默不语。
“好好,我不问了。”他似是无可奈何,笑了笑取出一串清脆透明的手链,“送你的,新年礼物。”
她抬手接过来,看着可爱清澈的绿水晶,心情也一点点明朗起来,眉头渐渐舒展。
“这就对了。”胤禩忽然抬手抚了抚她的眉头,温暖的笑容近在咫尺,“未央就是要笑着最好看了。”
他的举动让她猝不及防。红云飞上脸颊,她只觉得坏心情一扫而空,心扑通直跳。
他是自己的八哥。未央不断提醒自己,一边做着深呼吸,扯开话题道:“好漂亮,果然还是八哥最知道我喜欢什么了。对了。”她忽然想到,好奇地提问,“八哥怎么去而复返?”
“还不是想起来九弟的事儿。”胤禩笑了笑,回答,“他让我告诉你一声,说什么‘十弟的惩罚作品已经完成了’。什么意思?”
“啊,那个啊。”未央想到胤礻我当日尴尬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我和九弟十弟有过约法三章,谁违反了的话,就要罚抄作为惩罚。十弟可是最怕我罚他写字的了。”
“换做是我,我也怕啊。”看她的神情渐渐明朗起来,胤禩也放下了心,自嘲道,“未央应该知道的吧?”
“啊……?”她讶异地扬了扬眉,随即想起史料记载八贤王的一手字小时候可是不怎么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没办法啊,八哥怎么看都像是十全十美的人,谁会想到这字……阿玛不是有派翰林院的师父来教么?”
“是啊。”胤禩似乎是无奈一般地撇了撇嘴。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在他脸上让人想要扑上去咬一口。
“可惜我的字太秀气,不然倒能够帮帮八哥呢。”她笑,眼瞳明净无比,“八哥,我得去胤禟哪儿了。一起来么?他的字可是不错的。”
胤禩也笑了笑,道:“听你这么说好似还真不错。好啊。”
“嗯!”她舒出一口气便站起身来,催促道,“那还不赶快?九弟催我,其实已催了好几天了呢。一直都赖着没有去。”说着,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转身轻快地跨出门槛。
“未央!”胤禩在她快走开时,忽然喊了一声。
“嗯,什么?”她回过头来,已经放下来的头发在雪光阳光中闪闪发亮。
他一瞬间有一些恍惚,本想说“没什么”,却因那刺眼的美丽失了聪明的判断,脱口道:“不要勉强自己。”
她一愣,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勉强保持着笑容。
看到那种随时可能破碎的微笑,胤禩不禁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打破她的快乐呢。
这么想着,他走上前去,手指穿过她被风卷起的发丝:“看,只要伸一下手,就能够相互碰触的。”
未央带着些许迷惑和淡漠,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嘴唇。”胤禩这才注意到她唇上的一道血痕,心疼地伸出手去。
“嘶!”咬开胤禛时她也咬到了自己,此刻一碰就觉得一阵刺痛。
他的手悬在半空,神色担忧:“很痛?怎么会伤到嘴唇,太不小心了。”
“没什么。”她慌乱地转过身去,结结巴巴得到,“大概是吃东西的时候咬到了吧。”
“好好照顾自己。”胤禩知道她在撒谎,但是看她的情绪,也就不追究。
她感激地嗯了一声,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来,头顶却被轻轻揉了两下。那力道,带着宠爱和包容。
两人彼此在抵达胤禟的住所华硕院之前,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彼此之间却仿佛多出一层毛茸茸的皮草,让人觉得安全且温暖。
“七姐、八哥!”胤禟站在华硕院的园子口,一脸焦急的样子,身旁的胤礻我满面都是无可奈何,喊道:“七姐快来,九哥就要被十四弟逼死了。”
“哎?”二人疑惑地对视一眼,随即未央快步走上前去,看见小小的胤禵抓着胤禟的衣襟正躲在毛绒布里头放声大哭,胤禟手忙脚乱地拍着他,却怎么也不见效果。
“十四弟这是怎么了?”胤禩担忧地伸出手,却差点被他一口咬到。
胤礻我苦笑一声,道:“八哥小心些,这小子先前还咬了十三弟一口,血都出来了。”
“这是规律性发病。”胤禟翻着白眼,满脸都是对姐姐的埋怨,“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四弟只要五天以上不见你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你来了,我的罪可算是受完了。”说着他将襁褓中一岁的小婴儿推过来。
未央无奈地接过,动作还带着一点不娴熟。
但这样已经够了。因为胤禵在感觉到她温柔的双手的瞬间就收住哭声,笑逐颜开。
“好厉害……”胤禩在一旁瞠目结舌,看着小十四揪着未央的衣襟咯咯轻笑,“十四弟和你还真是亲近。”
“亲近?”胤禟的眉毛抽搐了一下。只听得他道:“这何止是亲近。八哥可知道十四弟会说的第一个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