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舒伯特——古典主义音乐最后一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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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情侣(1)

父亲、哥哥、继母安娜和妹妹德丽莎等一家人,以法兰兹为中心,围坐在晚餐的餐桌边,非常热闹。

“哈哈!宗教的等级是‘丙’,这样的人怎么能作弥撒曲呢?”

哥哥卡尔取笑着法兰兹,大家也都跟着大笑说:“那么,再为‘丙’先生干一杯吧!”

于是,全家人都举起了酒杯。连13岁的妹妹德丽莎也拿起了好像玩具一样的小葡萄酒杯,碰了一下法兰兹的啤酒杯说:“法兰兹哥哥,恭喜你。”

在黑驹小学内的舒伯特家,这一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庆祝呢?

原来是17岁的法兰兹顺利地结束了圣安那师范学校的师资培养讲习班的学习,取得了助理教员的资格。在他的结业成绩中,有一半的科目得到“甲等”,其他科目(包括法兰兹所不喜欢的数学)得到“乙等”,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宗教一科拿到“丙等”。

“别那么说嘛!其实宗教也包括了两个科目,其中一科是乙等。”法兰兹难为情地苦笑着。

事实上,在成绩单上,两个宗教科目中,“理论”一科是乙等,只有“实际知识”那一科才是丙等。圣安那师范学校是一所相当严格的学校,所以,比较起来,法兰兹的成绩仍算是非常优秀的。

“现在你已经是一名正式的公务员了。因为你取得了国家正式助理教员的资格,服务的地方也已经确定。”1814年的8月中旬的某一天,法兰兹的父亲说。

“不过,我对我们学校里的调皮学生,实在很头痛。再说,薪水又少。”

法兰兹露出了忧郁的表情。前一阵子在自己家的黑驹小学实习的法兰兹,从秋季开始,要正式在父亲的这所小学服务。而且薪水也已经决定为每月仅三格勒登。同时,由于学生们都是附近穷人家的子弟,水准比较低,个个都是调皮捣蛋的小孩。

“法兰兹,不要这么说,你爸爸和哥哥还不是长久以来一直忍耐着。现在,你已经是一个正式的教员,可以在社会上独立了。所以,你迟早要娶个太太,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继母安娜巧妙地转变了话题。年轻的法兰兹在实习教学时,常为了顽皮学童的恶作剧而伤脑筋。虽然这样,他对于指导学童和检查习题,都非常有耐心和爱心。这种情形,继母安娜是很清楚的。平常在家里,一旦气氛稍微不好,这位明理的继母就会立刻把这种沉闷的气氛化解开。

现在,法兰兹被母亲问到有关女朋友的事,不禁脸红了起来。这时候,窗外突然吹进一阵风,把法兰兹身边的一根蜡烛吹熄了。

过去使用的油灯,虽然味道有点臭,但比较不怕风吹。有一段时期,使用亚麻油和猪油混合的油灯被认为很方便,但是,由于味道太烈,后来就专门用来作为路灯。当时维也纳对外自夸共有四千盏路灯,但在舒伯特家所在的郊区,路灯比较少,所以较为黑暗。

“法兰兹,真巧!蜡烛熄灭了。”二哥费迪南用“冂”形的木板围着新式的烛台点火,他取笑法兰兹道:“你看,还红着脸。”

“是因为喝了啤酒。”法兰兹好像有些生气地说。

幸好,这时父亲说:“你的弥撒曲作好了没?我已经很久没看到霍尔策先生,前几天碰到他,他问我你现在的情况。”

“上个月就写好了。虽然我没有宗教上的‘实际知识’,但也可以写弥撒曲。”

“天才的法兰兹万岁!”大哥伊格那兹喝醉了,他高兴地把啤酒杯举得高高地呼喊着,席间再度有了一种庆祝会般的热闹气氛。

两个月后的10月16日,维也纳北郊的里希登塔尔教会盛况空前。这一天,教会里座无虚席,还有很多人站在后面。这是因为教会在这天特别举行创立100周年的弥撒大典。

但是,这种盛况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从这个教会出身的法兰兹·舒伯特,年仅17岁就写成的“弥撒曲F大调”,将在这天演奏。所以,教区内的人们和康维特学校、圣安那师范学校中的朋友们,以及远近地方的许多人都赶到这座教堂来。

在即将演奏之前,听众中间有一位第一次看到舒伯特的人惊讶地说:“什么!那人就是作曲家兼指挥?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时,在舒伯特的指挥下,这首曲子由第一段的“怜悯我”开始。因为这是一首弥撒曲,所以以下必须按照顺序,又分为“荣光”、“我相信”等各段。曲子刚开始演奏,有些听众就感叹地说:“真是太棒了!”

在曲子中间告一段落时,神父必须朗读使徒书简。有很多人不顾神父的朗读,轻声地赞美乐曲的美妙。

“真是一首非常好的曲子。令人感到新鲜、有朝气而有感情。”

“对!实在不错!今天霍尔策先生也在他学生的总指挥下,担任合唱指挥的工作,真是伟大!刚才的合唱,确实很棒,声音美妙而严肃。”

“管弦乐团也演奏得相当好,尤其是风琴弹得更棒。乐曲和演奏两方面都很好。”

“那个弹风琴的人,是舒伯特的二哥。女高音独唱也很不错!”

“对!我实在佩服那个女孩子,她的歌声就是所谓天使的歌声吧!不过,她长得不太好看。”

“嘘!……”这时,有人要他们停止谈话,这些正在谈话的男女们,突然静了下来。正如他们所说,这天,在舒伯特的总指挥下,霍尔策先生负责指挥合唱团,二哥费迪南弹奏风琴;此外,由一位歌声美妙的16岁少女德丽莎·葛洛布担任女高音的独唱。

在这份荣誉中,舒伯特本人似乎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开始唱第一段“怜悯我”时,与舒伯特的妹妹同名的德丽莎,以美妙的声音使在场的听众都为之倾倒。而且,在唱第二段“荣光”时,德丽莎、乐团、合唱团和风琴配合,成功地表达出看见神的荣光时的欢喜和感动之情。对于这些,舒伯特都可以感受得到,但他内心仍祈求着:“好!好!……到此为止很顺利……以后也能顺利进行……神啊!请帮助我!”

舒伯特好像在祷告一般,心里一直很紧张。等到福音书的朗读结束后,舒伯特又把手往下挥,于是再度开始演奏,把“我相信”的那一段音乐,美妙、高尚地表达出来。最后的一段“神的小羊”,也在成功的乐声中结束。

“什么?萨里埃利先生也来了?在哪里?”

弥撒结束之后,人们都大受感动。当大家正在夸奖作曲者和演奏时,被朋友们围住的舒伯特突然惊讶地如此叫着。这位维也纳音乐界的前辈,同时在宫廷中也有势力的萨里埃利老先生,为了他的年轻的新弟子之作曲,特地到这儿来,实在是出乎舒伯特意料之外。

“你看!在那里!他正在和霍尔策先生讲话。”

舒伯特立刻走向萨里埃利先生的身边,深深地向他鞠躬致谢。萨里埃利老师和平常一样,用意大利语说:“相当成功!舒伯特,我以有你这样的学生感到高兴。霍尔策先生,你也有同感吧!由于你正确的基础指导,他才会有这种成果。”

萨里埃利先生非常高兴,他平常很少像这样夸奖自己的学生,而且也从来没有对教会的合唱指挥者表示过敬意。因此,霍尔策先生听了,也非常高兴、谦虚地说:“不!我没有什么功劳。还要特别拜托先生继续指导舒伯特。”他客气地向萨里埃利打了招呼。

“这么一来,十天以后,我们就可以放心地在帝室教会演奏这首弥撒曲了。卢其茨卡今天不能来,是一件遗憾的事;但是,我听了‘两人份’,保证一定不会有问题。虽然卢其茨卡先生曾暗中拜托我,但是若是让宫廷里的人听了差劲的音乐,那我就必须负责了。”

萨里埃利说话的口气,很有幽默感和人情味。但他又接着说:“但是,霍尔策先生,宫廷里和这儿不同,不能让女孩子唱歌。今天唱女高音的女孩虽然唱得相当好,可惜在帝室教会内,必须由少年担任女高音独唱的部分。”

“萨里埃利先生,如果法兰兹的声音保持得像以前那么好,今天他就能唱自己所作的曲子……”

“不!当然不能这样!”萨里埃利打断了霍尔策的话,笑着问:“舒伯特,现在你的声音变得怎么样了?”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男高音或男中音吧!”

舒伯特红着脸回答。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站在两个老师的旁边,默默地听他们交谈。现在舒伯特已不再是歌手了。但是,他的这首第一次公开演奏的作品,获得了十分的好评;而且十天之后,又要前往帝室教会演奏。所以,17岁的舒伯特内心感到无比的兴奋和骄傲。

弥撒结束后不久,舒伯特和他的三个朋友,一同在离教会不远的一个小酒店内喝啤酒。其中的两个人是舒伯特在康维特学校时认识的朋友,也就是现任公务员但非常爱好文学的休达特拉,以及会演奏大提琴的歌手霍哲普菲尔;另外一个,就是诗人梅尔霍华,这个人是刚和舒伯特结交的新朋友。

“他为我的诗谱完曲后,突然到我那儿,告诉我曲子已作好了,确实让我大吃一惊。”

诗人梅尔霍华很愉快地讲述着几天前所发生的事。原来,在10月7日,舒伯特看到梅尔霍华一首叫做《湖畔》的诗,曾夸奖那是“一首好诗”,于是就立刻为这首诗谱曲。然后,他亲自拿着这首曲子,去拜访梅尔霍华,并当场唱给这位诗人听。

“舒伯特就是这种人,他会突然产生灵感,而且灵感又马上会化成音乐,实在是个天才!”

公务员休达特拉和歌手霍哲普菲尔说的一点也不是客气话,因为他们两人与舒伯特的交情一直很不错。他们对于舒伯特今天初演的成功感到十分高兴,于是,立刻为舒伯特举起庆祝的酒杯。

大家可能觉得奇怪,除了老爹修伯恩之外,舒伯特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三位朋友。其实,舒伯特虽然个性内向,但有时候,他也能和朋友们愉快地相处。

“你看!刚才唱女高音的女孩在那里。”

诗人梅尔霍华,看到窗外的德丽莎。

“什么?”舒伯特立刻向窗外看,并伸直着身体一直注视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