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
有三个少年在维也纳郊外的大马路上匆忙地走着,其中一个身材最高大的少年用手指着前方说:“就在那里!”
然后,他们在一幢房子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年纪最小的少年,犹疑了一下之后,率先走进了大门。
他们走到并不很宽敞的院中时,年纪最大的少年向其他两个少年说:“你们就是在这儿出生的。”
这三个少年的脸长得很相似,原来,他们是三兄弟,年龄分别是9岁、7岁、6岁。
“我记得很清楚,从二楼的窗户看出去,景色很美。可以看到两个教会的塔并列着,看起来似乎离这里很近。”7岁的卡尔说着。
他说完后,9岁的费迪南又接着说:
“对!你以前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法兰兹还是第一次来。”
“是的。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呢!我真的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6岁的法兰兹虽然对这里一点印象也没有,但他好像正在回忆着一些事。抬头看着眼前的两层楼房子,他接着问:“我们是什么时候从这里搬到现在住的房子的?”
“在前年,也就是1801年。爸爸常说:‘因为现在是新的19世纪,所以,房子、生活和学校也统统都要新的。’”
三兄弟站着谈话的院子,被两幢建筑物围成“匚”形,其中的一幢两层楼房子,就是他们出生的地方。院子里的三棵小枫树的叶子,已经变成了红色。
从院子能直接上到二楼的外楼梯,扶手上面的油漆已经剥落,可以看得到铁锈,好像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楼梯上的阳台右边,有一个、两个、三个……共五个窗户排列着。
“你们好!——真难得!你们是舒伯特先生的公子吧?”
突然有人从背后这么说。三兄弟都吃惊地回头看。他们发现,在院子另一边房子的二楼上,有一位胖胖的妇人正微笑着看着他们三个人。
“有事吗?是不是爸爸叫你们来的?哎呀!那孩子不就是法兰兹吗?什么?已经6岁了?一年级了?真快呀!你们大家都好吗?爸爸和妈妈也都好吗?现在你们兄弟一共几人?五个?那么多!……是吗?最小的是妹妹吗?那小女孩一定也很可爱吧!”
三兄弟可能是有点吃不消这个妇人的唠叨,所以急忙地从院子走回大马路上。
“刚才那位阿姨是谁啊?”7岁的卡尔问道。
“那是房东阿姨,我最怕碰到她——法兰兹好像很难为情。”9岁的费迪南回答。
法兰兹走在两个哥哥的前面,轻声唱着歌。他一面用鞋尖踢着扁平的石头,一面向前走着。
在马路上一面走路一面踢着石头,似乎非常危险。但是,这条没有铺上柏油的马路,是在郊外。而且,当时是19世纪初期的1803年,虽然这条马路属于首都维也纳的范围之内,但距离城门相当远。所以,在这条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交通工具,顶多是一些邮政马车、载客马车和人们所骑的马匹而已。这天可能是星期日,所以并没有看到啤酒工厂和烧瓦工厂的载货马车。
马路的另一侧,还有不少的空地。
“费迪南哥哥,我们究竟有几个兄弟呢?假如一个也没死,一共有几个?”
法兰兹突然回头问了这句话,他可能是想起那位胖阿姨的话了。
“我是第十个,所以,你是第十二个。而且,有两个妹妹,但只有德丽莎平安地长大。一共有几个人,你自己算算看吧!”
7岁的卡尔从旁插嘴道:“这样的话,从大哥哥到费迪南哥哥之间的哥哥们统统死了。然后就是我,我的下面是法兰兹,最后是德丽莎,现在一共有五个人。”
卡尔正用指头算数时,法兰兹说:“我知道,如果全部一起算的话,共有十四个人。”
“对!你很聪明。”哥哥费迪南夸奖了法兰兹。
确实,舒伯特家的孩子们,前后共有十四个兄弟姊妹。
在那个时代,十四个孩子并不稀罕,而且,那时候的孩子大部分都在还没长大以前就死了,这可能是那时有关卫生和营养的知识尚未发展和普及的缘故。
看见法兰兹被哥哥夸奖,卡尔有些不服气地说:“是吗?那么,伊格那兹大哥哥是最大的,费迪南是第十个,在这中间,共死了八个,然后……”
他又开始计算。“哎呀!真麻烦!”他停止了计算说,“喂!法兰兹,不要发呆了,你看吧!都要走过头了。”
法兰兹听了这句话后,就停止了踢石子,往马路的那一边看,看到了通到自己家的巷口。
这三个兄弟突然开始奔跑,直接横越马路。(前面已经说过,这个地方在首都维也纳的郊外,而且那时是1803年。所以,直接横越大马路,是没有危险性的。)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努斯多福大路,属于维也纳市区,这条路上有“36路”和“D路”两种路线的市内电车来往。而且,路上有了汽车和摩托车。
三个兄弟穿越马路之后,有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驶过。在远处,也能看到好几辆马车。努斯多福大路是当时维也纳北郊的中心地,是贯通南北的大马路。
这时,有五六个绅士骑着马走来。因为这一天是星期日,而且也快到黄昏时分,所以,骑马到北边森林或维也纳森林郊游的人们,这时正在回家途中。
“看!女人!”7岁的卡尔看到后就叫着。
在绅士们之中,有一个年轻的贵妇人侧坐在马背上,向着南边,也就是向市区走去。走过这三兄弟身边的陌生男人,都看着这个妇人说:“现在的年轻女人真是厚脸皮。”
“那种女人可能就是所谓的19世纪新女性吧!”
卡尔并没有注意听这类的话,他看着夕阳斜照着秋天的北边丘陵,说道:“那座山真美!”卡尔似乎对绘画很感兴趣。
这时,正在独自唱歌的法兰兹说:“听说贝多芬住在那里,是真的吗?”
费迪南开口道:“你们两个少来这一套。”
他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却说出这种早熟的话。这时,他突然看到他的朋友从巷口走出来,就对他叫道:“喂!菲利士。”然后,对他的两个弟弟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和菲利士玩一会儿。”
被哥哥撇在巷口的卡尔和法兰兹说:“真是的。如果四点半以前不回家读书,会挨骂的。”
“啊!艾米和李赫特。”这两兄弟也碰到了朋友,所以,似乎也不准备立刻回家。
他们的家——“黑驹馆”,就在这条巷子里。
这附近一带,是比较贫穷的地方。如果要问这个郊区叫什么名字,舒伯特家的三兄弟一定会很得意地告诉你:“这里是里希登塔尔,人口六千人。”
“虽然这里是维也纳的郊外,但我们仍然算是维也纳市民。”
“维也纳是神圣罗马帝国,也就是德意志帝国的首都。在德意志皇帝的统治下,文化非常繁荣。”
大家可能感到奇怪,维也纳为什么是德意志的首都呢?它不是奥地利的首都吗?……没有错。当时,奥地利也是德意志帝国(神圣罗马帝国)的一部分。那时的德意志帝国是由大大小小德国人的国家所组成的,没有统一,所以不久之后就被拿破仑瓦解了。
对外国人而言,称维也纳为奥地利的首都,是比较容易了解的。所以,当时舒伯特家的孩子们,可以说是德国人,也可以算是奥地利人或维也纳人。
当这三兄弟正和朋友一同玩耍时,我们先一起去访问“黑驹馆”。故事将会愈来愈有趣,我们赶快到“黑驹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