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格外寒冷,深冬过去却意外的下起了大雪。
漫漫兴冲冲地从外面回到小屋,一进门就说:“莫岷,我找到了一套房子,每个月的租金才五百块,下个礼拜我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搬家?”
“是啊,这小屋太冷了,雪一下就像冰窖似的,我的手和脚都长冻疮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收折磨呢?回到阿原那去住大房子不是很好吗?”莫岷一有机会就不忘劝漫漫。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过以后我们就不用住这儿了。”
“我不搬。”
“什么?”漫漫惊讶地问。
“我说我不搬,我就住这里。”
漫漫很不理解,“为什么呀?”
“我不要用你的钱。”
“这是我们的钱。”
“不是,我和你没有关系,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漫漫这下明白了,原来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她说:“干吗算的这么清,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朋友算清楚点比较好。”莫岷严肃地说。
“朋友?你就当我是朋友?”
“……是。”
尤翊的父亲告诉她,他已经帮莫岷安排好了工作,只需来报到就行了。尤翊听后兴奋地冒雪来到小屋,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莫岷。她倚在门边,面带微笑地看着莫岷忙前忙后为自己腾出一块可以坐的地方。
尤翊总是选在漫漫上班的时间来到小屋,这样就不用和她打照面,自己也不会觉得尴尬。
莫岷把床上的画稿叠在一起,放在桌上,又把床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堆在一块,然后向尤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坐上去。尤翊笑得一颤一颤的,她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坐下。随即,折叠床发出一阵金属的摩擦声,像老鼠偷食似的。尤翊用里扭动身体,床发出更大的响声。
“你干什么呀?”莫岷责怪尤翊怎么折磨自己的床。
尤翊眨眨眼,调皮地说:“看你的床结不结实。”
“在你坐上去之前一直都很结实。”莫岷说,低头整理起桌上的画稿来。
“你什么意思啊!”
尤翊本想和莫岷抬杠下去,却发现他没了声音,扭过头,见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幅画看,尤翊好奇地凑了过去。
画中是一对背道而驰的男女,依依不舍地朝前走,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转过身留住自己。
“他们两个是分手吗?”尤翊指着画说。莫岷点头,然后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用丝线绑好。尤翊犹豫了一会儿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像画中人一样,你说,我们谁会先回头?”
莫岷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谁都不会回头。”
“啊?”
“当两个人分手后朝相反的方向走时,一定是更爱对方的人先回头。”
尤翊连忙躲避话题,语锋一转说:“我托我爸在幼儿园给你找了份工作,今天你就可以去报到了。”
“幼儿园?”莫岷十分惊讶。
“对啊,以你的智商教小朋友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可是,你爸为什么会帮我呢?”莫岷和尤翊的父亲并不认识,他没有必要这么照顾自己。
“我说你是我的恩师,他当然会出力帮忙咯。”
接着尤翊把莫岷带到幼儿园,和父亲谈过之后就坐在草坪边的石椅上。不远处有小朋友在玩耍,尤翊的天性立刻被这群活泼可爱的小朋友们激发出来,她一会儿和这群小朋友捉谜藏,一会儿和那群小朋友堆雪人,忙得不亦乐乎。
一旁的莫岷看着在雪中玩得很开心的尤翊,感到很欣慰,她终于可以忘记过去快乐地生活了。
当雪越下越大小朋友渐渐散去后,尤翊才安闲地坐到莫岷身边来。她粉扑粉扑的脸很可爱,莫岷凝视着她。
“看什么呐!”尤翊用手在莫岷面前挥了挥,“我脸上长花了?”
“你就是朵花。”莫岷笑着说。
“是路边的野花吧。”尤翊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莫岷有些心痛,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尤翊迅速换了个表情,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你就是这群花朵的老师了,你可要认真交,不要误人子弟啊。”
莫岷严肃地点点头,任重而道远地说:“明白!”
在全班都知道尤翊和老男人在一起后,尤翊当着全班人的面,扇了姚窈一耳光。全班人都震住了,在他们眼中,尤翊和姚窈可是穿着开裆裤长大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的好姐妹,现在竟然反目成仇了,同学们都感到很惊讶。
姚窈的眼中蓄满了眼泪,而尤翊面目狰狞,加上她和老男人在一起的传闻,让大家对前者的同情大增。
“你就是喜欢我被人唾弃吗?”尤翊冷冷地问。
“我没有……”姚窈委屈地说。
尤翊怒不可遏,扬起手欲要再度狠掴姚窈,却被突然出现的秦天一把抓住了。尤翊惊愕地望着他。
“你放手!”
“你跟我走!”秦天把尤翊往教室外拉。
“我不要走!”尤翊使劲甩开秦天的手,可无论她怎么用力,秦天都紧紧地抓着她。“我不要你管……你一开始就是我的,是姚窈把你抢走的,我……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啊!”尤翊哭喊着,泪水纵横交错。
全班再次怔住。
秦天惊讶地望着尤翊,手渐渐放松。
尤翊的手用力一抽,由于没想到秦天的力道已经减弱,致使她用的力过重,朝后踉跄了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头磕在了讲台的台阶上。鲜血立刻从她的后脑勺流了出来,尤翊还未反应过来就昏了过去。全班一阵混乱,秦天连忙将尤翊抱起,直奔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走廊上的护士端着药水走来走去。
秦天坐在尤翊的病床前,紧握住她的双手,边上站着甘希容、黎佼杰和尚桐,他们都十分担心尤翊。原本他们是想通知尤翊的父母来的,可是尤翊坚决不让。
尤翊的头上缠着纱布,她一夜未睡,就这样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尤翊,要不要吃点东西?”甘希容关切地问。
没有回答。
甘希容用胳膊肘碰了碰尚桐,他心领神会,半蹲在冰床边对尤翊说:“你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了,要不要我去买对东西来给你吃?”
尤翊的瞳孔微微颤动,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尚桐无奈地望了甘希容一眼。
秦天对他们说:“你们也一个晚上没睡,去吃点东西再回去睡觉吧。”
“那你呢?”黎佼杰问。
“我在这里陪着她。”秦天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尚桐他们一个个离开了,病房里只有秦天陪着尤翊。
尤翊的手背插着针头,青筋微微凸起。
秦天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尤翊深爱着自己,可自己却背叛她爱上了姚窈。
“我要出院!”尤翊突然起身。
“还没打完针呐。”秦天按住了她。
尤翊奋力推开他,下床穿上鞋,走了几步才发现手上还插着针头,她立刻撕下胶带把针头拔下,然后往病房外跑去。
秦天追出去时她已下了楼,等他付完医药费再去追时,尤翊已经不见了踪影。
尚桐他们还未走远,秦天赶紧跑了过去,他气喘吁吁地问:“看见尤翊了没?”
“没有,怎么了?”尚桐说。
“点滴没打完她就跑了出来。”
“雪下这么大她能去哪啊?”甘希容担心地说。
“会不会回家了?”黎佼杰说。
“不可能,她头上还包着纱布,她不想让她爸妈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一定不会回家。”甘希容说。
“她这么大人了,应该不会乱来的,我们还是先回学校上课吧,等中午再去找找看。”黎佼杰说。
去上班上学买菜逛街的人都还没有出家门,大马路上的大雪没有一点被踩踏过的痕迹,纯洁得像是小孩的心灵,只有无邪与天真。
尤翊戴着圆边帽,站在姚窈家楼前已经落光了叶的槐树后,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楼梯口。
雪花纷纷飘落,随着风而行。
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原本纯洁的景象也消失不见。
尤翊的身上落满了雪花,她毫不在意,心中的怒火足以将冰雪融化。
这时,姚窈从楼里走了出来,朝马路对面走去,她并没有发现躲在树后的尤翊。
尤翊尾随其后。
在姚窈走下人行道准备过马路时,尤翊叫住了她。
“姚窈!”
姚窈停在台阶上,回过头,看见尤翊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在医院吗?”
“你很希望我住院吗?”尤翊的口气如同冰雪一样寒冷。
“我不是这个意思……”姚窈连忙解释。
“你就是这个意思!”尤翊逼视道,“如果我不在,你就可以抢走我的一切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们穿着开裆裤长大,从懂事起你就喜欢抢我的东西,我的布娃娃,我的书包,我的衣服,连我的男朋友你都要抢,抢了尚桐还要抢秦天……”尤翊的眼神浑浊不清,她一步步地逼近姚窈。
姚窈后退着,啜泣着不知该说什么。
一辆小轿车疾速驶来。
“你没有机会再和我抢了!”
尤翊狠狠地说着,然后将姚窈往后一推。随着一声巨响,姚窈被狠狠地抛向空中又狠狠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