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莫岷在尤翊的极力要求下带着她去单家巷看望爷爷奶奶。
途中莫岷问她,“你什么时候对我爷爷奶奶这么亲了?”
尤翊白了他一眼说:“你是我哥,你亲人就是我亲人,我没有爷爷奶奶,所以你爷爷奶奶就是我爷爷奶奶。”
莫岷艰难地点头,尤翊又在发表她的尤氏理论了。
“爷爷奶奶……”莫岷一进老屋就喊道。
没有应声。
“爷爷奶奶……”莫岷又喊了一声。
仍旧没有应声。
莫岷有些担心,朝里屋走去,发现奶奶正半醒着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莫岷惶恐地来到奶奶身边,“奶奶,你怎么了?”
奶奶睁开深陷的双眼看见许久未见的孙子很开心,从被子里深出形容枯槁的手去抚摸莫岷的脸。
“你这是怎么了?”莫岷紧紧握着奶奶的手。
“天气变凉,着凉了而已,不碍事的。”奶奶虚弱地说。
“我带您去看病。”莫岷想要扶奶奶起来。
奶奶摆手拒绝。
尤翊站在一旁,望着眼前的祖孙俩心中无限感伤。
“只是觉得有些冷,睡会儿就没事了。”
“不行,我一定要带你去。”莫岷坚持要带奶奶去医院。
“不用了!”奶奶突然大声说,说完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莫岷和尤翊都吓了一跳。
最终还是莫岷妥协了,嘱咐爷爷一定要照顾好奶奶。
从单家巷出来后,尤翊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莫岷不停地问她原因。
“心情不好?”
尤翊摇头。
莫岷故作生气地说:“根本不把我当哥看!”
“没有没有。”尤翊连忙说。
“没有把我当哥看。”莫岷板着脸说。
“不是,是没有不把你当哥看。”尤翊摆手说道,生怕莫岷误会。看着尤翊紧张的样子莫岷扑哧一声笑了,“逗你玩呢,这么认真,在郁闷什么呢?”
尤翊摇头,似乎心中的苦闷无人明白。
莫岷耸耸肩,没有再问下去。
“啊!”尤翊突然惊呼一声,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
莫岷疑惑地顺着她的延伸望去,只见迎面走来两个青年,轻声谈论着什么并猥琐的笑着。尤翊脸色煞白,指尖如冰。
莫岷紧握住她冰凉的手,问道:“怎么了?”
“我们走……回去。”尤翊想要转身,双脚却如同被钉住般无法动弹。
莫岷心中充满了疑问,只是断定尤翊的恐惧与迎面走来的那两个青年有关。恰在这时,迎面而来的两个男人也看见了尤翊,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尤翊的全身突然还是抽搐。
“小姑娘,还记得我们吗?”其中一个男人奸笑道。
尤翊的脑中立刻浮现出当日在仓库时这两个男人将自己掳走并猥琐施暴的情形。她反握住莫岷的手,指甲快要陷进肉里。
“你们是谁啊?”莫岷把尤翊掩在身后,微仰着头问面前的男人。
男人嗤笑一声,鄙夷地望着他说:“你又是谁啊?”
莫岷回头看了尤翊一眼,沉思片刻后说:“我是她男朋友。”
尤翊怔住,惊愕地望着莫岷坚毅的侧脸。
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相视而笑,对莫岷说:“男朋友?可惜你这个女朋友的第一次给了我哦!”
说完后男人就回过身和另一个男人讨论那夜的龌龊片段,从谈话中可以知道,另一个男人也对尤翊做下流的事情。
莫岷瞠目结舌地望着尤翊,只见她紧闭3双眼,额头的冷汗涔涔地流下。
几秒钟后莫岷对这两个男人说:“这种玷污人名声的话不要乱讲!”
“你不信可以验证一下啊。”男人挑着眉说,样子猥琐至极。
“是真的吗?”莫岷侧过头问尤翊。
尤翊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突然,她转身跑走了。
莫岷紧跟在她身后。
寂静的广场,空气冰凉到极点。
尤翊抱膝坐在喷泉旁的石阶上,冷风吹过湿润的面颊,感觉到的只有冰凉。莫岷坐在一旁满目心疼的抱着她。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莫岷轻拍着尤翊的背。
尤翊望着前方,目光呆滞。
“我们就当它没发生过好吗?”莫岷温柔地拭去尤翊脸上的泪。
尤翊依旧平静,平静得望莫岷感到害怕。
“你不是很坚强吗?怎么可以因为这件事就变成这样呢?”
尤翊的瞳孔微微颤动,埋头沉默许久过后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哥,我要做你女朋友。”用的是不需要回答的陈述语气。
莫岷一怔,“因为这件事吗?”
“不是,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和你在一起。”
“……”莫岷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算了。”尤翊苦笑,“像我这种被****的女生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
“尤翊。”莫岷严肃地说,“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堕落,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好女孩。”
“女孩?”尤翊自我嘲讽道,“我还有资格被称为‘女孩’吗?”
“你……”莫岷欲言又止。
“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尤翊干脆地说。
“我……”
“点头同意摇头拒绝。”
莫岷迟疑许久过后说:“好!不过,我有个条件。”
“……”
“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和其他人说要做他女朋友之类的话。”莫岷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尤翊沉沦。
“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什么?”
“我们交往的方式必须是地下情,还有,我还是称呼你为哥哥。”
“嗯。”
所以人都不知道尤翊和比她大五岁的“哥哥”在一起,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和相差五岁的男子在交往。
“翊妞,我给你换了老师你怎么每天还是这么晚回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问道。
“我要在大街上找灵感。”尤翊胡乱回答着,她当然不会告诉母亲自己是因为谈恋爱才晚回家的。母亲顿时喜笑颜开,觉得女儿是有长进了,连忙夹了一个又大又嫩的鸡腿到女儿碗里。“还是换了老师好,以前那个姓莫的老师啊,再教下去就会把你教坏了。”
尤翊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鸡腿搁着碗里没有动。
“对了,你爸后天回来。”
“回来干什么?”在尤翊的印象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父亲有三百天不在家。
“他朋友办了个幼儿园,现在想转让,你爸有这个意思,就回来了。”
“幼儿园?”
“嗯,就是有很多小朋友的幼儿园。”
“我知道,我不是问这个,爸他会管理幼儿园吗?”
“不止他一人,还有别人。”
“哦。”尤翊埋头吃饭,尔后突然问母亲,“那里要请老师吗?”
母亲想了想说:“应该不用吧。”
尤翊一脸失望,她在想如果幼儿园需要老师的话,就把莫岷推荐得去,他教小朋友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尤翊郁闷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着怎样才能给莫岷找个工作,他现在已经是穷到极点了,尤翊不知道莫岷为什么会失业,她觉得应该是他没有认真工作吧。
翻了个身尤翊瞥见衣柜与墙角间的东西,她起身拿出展开,发现是几个月前还在莫岷那学画时给他画的肖像。
指尖轻抚,情愫在触点出潜滋暗长。
尤翊轻笑一声,喃喃道,“哥,没想到我们两个会在一起。”
两个相同世界的人,两个都因感情而受到伤害的人,两个都为了让心爱的人幸福而自己甘心选择推出的人。
尤翊突然觉得很想念莫岷,她用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莫岷气喘吁吁地应道,这个时候他正在外面寻找工作。
“在外面吗?”
“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你了。”
莫岷轻笑几声,说:“我在赶公交呐,没时间多说了,就这样,拜!”莫岷匆匆挂了电话。
尤翊有些伤感,自己好象和莫岷又有不同之处,他每天都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而自己却还是一个靠父母养着的还在读高中的高中生。
尤翊问自己——我们会幸福吗?我们能在一起多久?
昔日生机勃勃的林荫道已是落叶纷飞,秃兀的枝桠纵横交错,冬日的阳光投落在地上被分割成一块块光斑。因为难得见到阳光,许多同学都出来把自己晒一晒。
尤翊、黎佼杰和姚窈坐在树下的石椅上闲看着来往的同学。
“唉——”姚窈长叹,神情落寞。
“怎么了?”尤翊问。
姚窈抓住一片刚刚掉落的叶子说:“这些叶子带走的是我们的青春呐。”
尤翊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在第一片叶子掉落的时候。”姚窈凝视着落叶说。
“你的青春不是过得挺‘辉煌’的么?”黎佼杰讥讽道。
姚窈扔掉手中的叶子,转头问尤翊,“你恨我吗?”
“什么?”
“恨我把秦天抢走了。”
“你干什么我都不恨你。”
“抢你男朋友也不恨吗?”
尤翊沉吟了一会儿,“不恨。”
姚窈莞尔一笑,伸手重新抓住一片掉落的叶子。
“嗨!”甘希容打着招呼从远处走来。
“今天不用练舞吗?”黎佼杰问。
“新来的老师借服装去了,放我们一下午的假。”甘希容说。
“哦。”姚窈顿了顿说,“秦天呢?”
甘希容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他现在在舞蹈房里擦地呐。”
“擦地?”姚窈很惊讶,很难想像一个大老爷们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擦地板的样子。
“本来今天是我擦地的,谁叫他在排舞的时候失手弄得我摔跤,我就让他帮我擦了,算是道歉。”甘希容洋洋得意,对着姚窈吹胡子瞪眼。
“恶毒的女人!”姚窈气愤地说。
“重色轻友的女人!”甘希容毫不客气的回敬。
“灭绝人性的女人!”
“禽兽不如的女人!”
尤翊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斗嘴,并不打算终止这场争吵。
甘希容抬着下巴说:“鸡鸭不如的女人!”
“东西都不是的女人!”
“你是东西啊?”
“你不是东西啊?”姚窈反问道。
“好了好了。”黎佼杰本来只想旁观者,可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骂也骂点有水平的好不好?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高中生没素质呢。”
“有素质是吧,行!”姚窈说道,然后酝酿了一下指着甘希容说:“乌的门!”
“什么?”甘希容一脸茫然,尤翊和黎佼杰也疑惑不解。
“我用英语骂她,够素质吧!”姚窈得意地说。
“可怎么我们都听不懂你说的英语?”黎佼杰说。
“你说的是什么?”甘希容问。
“‘乌的门’就是老女人的意思,别告诉我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姚窈说。
三人相互看着,脑中努力理解着姚窈的话,片刻之后大家哈哈大笑。
“笑什么?”姚窈不解地问。
“老女人的英文翻译是‘欧的乌门’,不是‘乌的门’,哎哟,你英文学得实在是太好了,笑死我了!”黎佼杰爆笑道。
“啊?”姚窈顿时觉得丢脸丢到家了,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叉着腰说:“纯属意外。”
“那上次别人问‘Areyouagirl',你回答‘Idon'tknow'应该是纯属巧合吧。”甘希容和黎佼杰一唱一和取消着姚窈。
姚窈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种历史就没必要翻出来了吧。”
“这么经典的东西怎么能埋藏呢。”甘希容忍着笑意说。